地狱与人间的夹缝·血色战场
时间仿佛被冻结,空间粘稠得如同血浆。联军修士们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无数道惊惧、贪婪、绝望的目光,死死钉在沈青那微微抬起的左手上——更准确地说,是钉在她五指间那团正在缓缓蠕动、纠缠、散发着无尽怨憎与不祥气息的黑色因果线上!
那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概念,而是被轮回境大能徒手抓取、显化于世的实质性能量!每一条细如发丝、漆黑如墨的丝线,都连接着一个在场的敌人,传递来他们心底最深的恐惧和业力。丝线微微震颤,发出只有灵魂才能感知的、令人牙酸的哀鸣,仿佛无数冤魂在同时啜泣。空气中弥漫的硫磺恶臭、血腥气息,似乎都在这恐怖的因果显化前黯然失色,只剩下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彻底消亡的大恐怖!
天机阁阁主 脸色铁青,手中那面已出现裂痕的古老罗盘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他试图推演这因果线的弱点,神识刚触及,便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中满是骇然!(因果反噬!此等手段,已近乎言出法随!不可力敌!不可窥探!)
焚天谷谷主 周身的白色烈焰明灭不定,他死死盯着那团因果线,喉咙干涩,想要怒吼,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半点声音。他修炼的 《焚天诀》 虽刚猛霸道,讲究焚尽万物,但面对这种直接作用于存在根基的“断缘”之力,他引以为傲的火焰竟有种无处着力的虚弱!他毫不怀疑,沈青只需心念一动,那诅咒般的“诛九族”之力便会沿着因果线蔓延,焚天谷万年基业恐将毁于一旦!
御兽宗宗主 更是心惊胆战,他与本命灵兽之间的灵魂联系,在此刻清晰得让他恐惧!他能感觉到灵兽传来的、同样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那因果线,仿佛也缠绕在了他视若性命的宝贝妖兽身上!(该死!这妖女……这魔头!她真要绝我道统!)
其他中小宗门的修士更是不堪,道心脆弱者已然崩溃,瘫软在地,哭爹喊娘之声不绝于耳,与地狱恶灵的嘶吼交织,构成一幅末日般的绝望图景。万仙诛魔大阵的凝聚过程早已中断,那张巨大的符文光网黯淡无光,维持阵法的修士们个个面色惨白,灵力运转滞涩,仿佛随时都会溃散。
远处,一直按兵不动、气息如深渊般的魔尊,周身翻涌的魔气也出现了刹那的凝滞。他那双猩红的巨眼微微眯起,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掌控因果……即便是魔界始祖,也罕有能如此清晰地干涉现世因果之存在。此女身上的魔纹……比预想中更为恐怖。此刻出手,必遭其临死反扑,那因果诅咒……即便本尊,亦不愿轻易沾染。)他按捺下了立刻出手抢夺魔纹的冲动,决定继续观望,寻找最佳的、风险最小的时机。沈青手中那团蠕动的黑色丝线,如同一道无形的死亡屏障,震慑住了所有心怀叵测的强者!
就在这极致压抑的死寂中,炎烬带来的天道契约符文,悬浮在沈青面前,散发着与这片血腥地狱格格不入的、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天道威严。
沈青 血红的瞳孔扫过这些卷轴。对于已触摸到轮回境边缘、甚至能徒手抓取并显化因果的她而言,契约文字本身蕴含的束缚力,确实已非绝对。再严苛的誓言,在绝对的力量和特殊的境界下,也有绕开或强行破除的可能。真正让她停顿、让她那被魔气充斥的脑海中产生一丝涟漪的,是炎烬这看似荒谬举动背后隐藏的意图,以及……那始终萦绕在她周围、如同飞蛾扑火般拼死守护着她的无形气息。
(契约?束缚?可笑至极……)她心中泛起冰冷的讥讽,魔气的侵蚀让她的思维直接而充满偏执。(但这十三个执念所化的“鬼”……倒是有趣。死了还不愿入轮回,化作厉鬼也要护着我么?是……我那些死去的“夫君”和同门残魂?呵……算你们……还有点良心…)
记忆早已混乱不堪,前世家破人亡的惨烈、今生零碎片段、还有那被魔气扭曲放大、凭空生出的“夫君”的执念,如同打翻的调色盘,混杂成一片模糊而扭曲的画面。她自然而然地将草帽一伙那熟悉而炽热的守护意志,扭曲成了另一种符合她当前认知的解释——忠心的亡魂护主。
她抬眼,看向浑身浴血却笑容灿烂的炎烬,声音带着一丝不耐,却罕见地透出一丝属于她本性深处、即便彻底入魔也未曾完全泯灭的、近乎傲慢的“原则”:“炎烬,先让这些‘鬼魂’自己看清楚内容吧。”她顿了顿,语气淡漠,却有种居高临下的意味,“我沈青……,从来不喜欢……强迫别人。尤其是……自己人。”
即便认知扭曲,她潜意识里,仍保留着对“自己人”的某种底线。
炎烬 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欣慰,有决绝,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狡黠。他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指尖微动,引动契约之力。顿时,那十三道卷轴光芒流转,其蕴含的详细信息和天道誓言的力量,直接跨越了物质与灵魂的界限,清晰地、毫无保留地映入了处于特殊灵魂状态的草帽一伙人的意识深处!
(娜美、罗宾、乔巴、乌索普、弗兰奇、布鲁克、甚平接收到的是“挚友守护契约”,核心是“信任、忠诚、不离不弃、同舟共济”。)
(而路飞、索隆、山治、艾斯、罗、基德六人接收到的,则是内容更为深刻、羁绊更为紧密的“道侣契约”!其中赫然包含着“同生共死”、“气运相连”、“因果共担”、“永恒守护”、“不得背叛”等近乎绝对的天道条款!)
信息涌入的瞬间,十三人灵魂剧震!
路飞 挠了挠他的橡胶脑袋,一脸天真又困惑:“道侣?是什么?新的肉吗?不过……上面说可以永远和阿青在一起,并肩战斗,保护她!这个超——级好!我要签!”他根本不去深思“道侣”二字在修仙界代表的深刻含义与沉重责任,只觉得能名正言顺、永远和认定的伙伴在一起,是世界上最棒的事情!意念纯粹而坚定,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这份天道契约。
索隆 看着意识中浮现的、尤其是“同生共死”、“因果共担”等字眼,眉头死死锁紧,三刀流的剑客本能地对这种强烈的束缚感到排斥。但当他抬眼,看到沈青那孤寂而疯狂的背影,感受到她身上那几乎要压垮一切的痛苦和绝望时,所有犹豫都被斩断!(啰嗦死了!只要能帮她斩开这绝境,管他什么契约!这条命,早就准备为她豁出去了!)他冷哼一声,独眼中闪过决绝的厉芒,意念如刀,狠狠地烙印在契约之上。
山治 呼吸骤然急促,“道侣”二字像是一道惊雷,在他心中炸开。随即,无与伦比的狂喜和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要将灵魂都填满的责任感汹涌而来!(阿青小姐!我亲爱的阿青小姐!我山治,以骑士道之名发誓,从今往后,我的生命、我的灵魂,都将为您而燃烧!一定会用尽一切守护您的幸福!)他几乎是带着一种虔诚的、近乎祷告般的心绪,满腔炽热如火焰的情感,毫无保留地接受了这份契约。
艾斯 看着那份沉重的契约,标志性的爽朗笑容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意味,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和坚定。(路飞那个笨蛋认可的伙伴,就是我要用生命去保护的伙伴。守护她,就像守护路飞一样。这样……或许是最好的方式了。)他洒脱地、带着波特卡斯·d·艾斯特有的温暖和义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罗 的指尖在虚空中微不可察地颤抖着,“道侣”这个词带来的冲击远超他的任何一场精密手术。这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甚至共享气运因果的羁绊,完全违背了他习惯保持距离的作风。然而,契约深处传来的那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紧密连接感,却诡异地契合了他内心深处某种连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对绝对信任和归属的渴望。(… 这种程度的绑定……真是疯了。但是……似乎……也不坏。至少,能真正地、不再隔着虚无地站在她身边。)他压下翻腾的心绪,强迫自己用最冷静的思维分析了利弊(尽管情感早已倾斜),最终,冷静地确认了契约。
基德 “切”了一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烦躁和别扭,猩红的瞳孔里却闪过一丝如释重负。(麻烦透顶!搞这么复杂!不过……哼!总算不用再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藏了!老子基德的人,当然要堂堂正正地罩着!谁敢动她,老子把他碾成渣!)他带着一股子蛮横的、不容拒绝的劲儿,粗暴地“签订”了契约。
而娜美、罗宾、乔巴、乌索普、弗兰奇、布鲁克、甚平七人,接收到的“挚友契约”,内容是关于绝对的信任、忠诚与不离不弃的守护。虽然不如道侣契约那般涉及生命本源和气运交织,但那“同舟共济”、“生死相托”、“永不背弃”的庄严誓言,同样让他们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没有任何犹豫,他们纷纷在心中,以各自的方式,庄严地许下了承诺。乔巴哭得稀里哗啦,乌索普一边发抖一边发誓,娜美眼中闪烁着贝利的……不,是坚定的光芒,罗宾微笑颔首,弗兰奇高喊SUpER,布鲁克哟嚯嚯地笑着,甚平沉稳点头。
整个过程,看似漫长,实则仅在短短几息之间完成。十三道契约卷轴同时微微一亮,散发出更加柔和而稳固、仿佛与天道共鸣的光芒,如同等待加冕的臣子,静静地悬浮着,等待着最终的主导者、也是契约核心——沈青的确认。
沈青 敏锐地感知到了契约状态的变化。她的目光首先落在那七道气息相对平和稳固的“挚友契约”上,意念微动,便直接接受——对于“自己人”的善意,她向来不吝于接纳,即便对方是“鬼”。随即,她的视线转向另外六道光芒明显更加深邃、气息也与她自身产生隐隐共鸣、更为奇特的契约卷轴,那上面萦绕的羁绊之力,强烈得让她都无法忽视。
(道侣誓言?人鬼殊途,天道竟也认可?) 她血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疑惑,但这点疑惑瞬间就被魔气带来的偏执和那扭曲的认知所覆盖。(不过……既然是“夫君”们的心意,接受了又何妨?反正……他们也已经是为我而死的鬼了。多点羁绊,或许……杀起人来更顺手?) 这个念头荒唐而冰冷,却完美契合了她此刻的心境。
就在路飞、索隆等六人心弦紧绷,生怕这最后一环出现变故之际,沈青 已然做出了决定。她需要空出一只手来签订契约,而另一只手,必须牢牢掌控那团足以震慑全场的孽因果线!这是她最大的威慑,绝不能放开!
于是,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她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她将一直紧握在右手的地狱红尘剑,轻轻插回了背负在身后的剑鞘之中!
这个动作,让所有敌人瞳孔一缩!但没有任何人敢趁机发动攻击!因为她的左手,依旧稳稳地虚握着那团令人亡魂皆冒的黑色因果线团!指尖轮回之力流转,确保着对其的绝对控制!放下剑,不代表解除武装,那无形的因果诅咒之剑,依旧高悬在每一个人头顶!反而因为她这个看似“松懈”的动作,让那份威慑力变得更加捉摸不定,更加令人恐惧!(她想干什么?难道还有更可怕的手段?!)这是所有敌人心中的想法。
剑归鞘,沈青 空出的右手抬起,指尖萦绕着淡淡的轮回之力和一丝她本源的灵魂气息。她没有丝毫犹豫,依次在那六道“道侣契约”和七道“挚友契约”上轻轻一点!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嗡——!!!!
就在她指尖点下最后一契约的刹那!异变陡生!
十三道契约卷轴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仿佛蕴含了世间所有色彩本源的光华!一股浩瀚、威严、至高无上、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天道意志,轰然降临这片被地狱侵蚀的土地!那光芒如此炽烈,甚至暂时驱散了天空的暗红,压过了地狱之门的幽蓝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