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特种材料实验室,性能测试中心。
空气仿佛被抽成了真空,只剩下数十道凝重的呼吸声和仪器低沉的嗡鸣。这里戒备森严,每一扇门后都站着荷枪实弹的警卫,气氛肃杀。
第一块“龙鳞一号”合金样品,被机械臂稳稳地固定在高温拉伸测试机的卡爪上。它通体黝黑,表面光滑如镜,在无影灯的照射下,反射着冰冷而深邃的光。
魏振国亲自坐镇,他身后,站着一排肩上扛着将星的军区核心领导。周工和十几位专家则挤在数据监测屏前,每个人的手心都攥出了汗。
“测试开始。”
随着操作员一声令下,测试机内部的加热模块启动。
屏幕上,代表样品温度的数字开始飞速攀升。
五百摄氏度。
八百摄氏度。
一千摄氏度!
样品在高温下变得通红,如同从地狱取出的烙铁。
“加载拉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了另一块显示着“屈服强度”的屏幕上。
周工的嘴唇在微微颤抖。他知道,目前国内最顶尖的耐高温合金,在这个温度下的屈服强度,是800兆帕。这是一个他们耗费了十年都未能突破的壁垒。
屏幕上的数字,开始跳动。
500兆帕。
600兆帕。
700兆帕。
数字的每一次跳动,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众人的心脏上。
780……790……800兆帕!
旧合金的极限到了!
然而,屏幕上的数字没有丝毫停顿,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瞬间跨过了那道天堑!
850!
900!
1000!
“嘶——”
全场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周工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他死死抓住身前的控制台,指关节因为用力而一片惨白。
数字还在飙升!
1200!
1400!
1500!
直到1500兆帕这个恐怖的数字上,那条代表性能的曲线,才终于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弯折。
“屈服了!在1500兆帕屈服!”操作员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完全变调,尖锐刺耳。
性能提升了接近一倍!
整个测试中心,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个堪称逆天的数据,震得头皮发麻,大脑一片空白。
“下……下一项。”魏振国的声音有些干涩,他强行压下心中的狂涛骇浪,下达了指令。
第二项测试:低温冲击。
这也是潜艇用钢最致命、最关键的一项性能指标。
样品被迅速冷却,置于零下一百摄氏度的液氮环境中,表面凝结出一层白霜。一台巨大的摆锤,被拉升到了最高点。
周工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他知道,过去的样品,在这样的低温下,会变得像玻璃一样脆,一碰就碎。
“冲击!”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响彻整个大厅。
那沉重的摆锤,以万钧之势狠狠砸在样品上,却被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力,高高地弹起!
所有人的心脏,都随着那声巨响,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机械臂将样品夹起,送到检测台前。
高倍摄像头的画面,清晰地投射在主屏幕上。
样品表面,光滑如初。
连一丝一毫的裂纹,都没有!
完美通过!
“成功了……”
周工再也控制不住,这位年过花甲、为国家冶金事业奉献了一辈子的老专家,看着屏幕上那完美无瑕的样品,双腿一软,当场泪流满面。
他跪坐在地上,用拳头用力捶打着地面,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声音哽咽,语无伦次。
“成功了!国家几十年的难题……解决了!解决了啊!”
他的哭声,点燃了全场的情绪。无数专家红了眼眶,他们不是在哭,而是在宣泄,宣泄五年、十年、甚至几十年的失败与不甘!
苏晚晴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的身后,陆长风的拳头,也悄然握紧。他看着被人群簇拥的妻子,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骄傲。
他的妻子,正在创造历史!
接下来的测试,已经变成了一场疯狂的、碾压式的表演。
抗疲劳测试,性能超越设计指标五倍!
抗辐射测试,性能超越设计指标十倍!
耐腐蚀测试,在强酸中浸泡二十四小时,性能无衰减,超越目前世界上任何一种已知合金材料数十倍!
测试中心里,只剩下仪器运转的蜂鸣,和众人越来越粗重、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他们不是在测试一种材料。
他们是在见证一个神话的诞生!
当最终的综合性能报告,从打印机里“滋滋”地吐出,被送到魏振国手中时,这位身经百战、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老将军,看着那一行行堪称逆天的数据,那双握过枪、指挥过千军万马的手,竟然也开始微微颤抖。
他猛地一拍桌子。
“啪!”
巨大的声响,让全场瞬间安静。
“好!”
魏振国用尽全身力气,从胸膛里吼出这一个字。
随即,他转身,抓起桌上那台红色的、代表着最高保密等级的电话,直接接通了最高首长的办公室。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变调,甚至带着一丝哭腔。
“首长!我们……成功了!”
“我们有了自己的‘定海神针’!”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通过加密渠道传遍了整个军工系统,传向了国家的最高层。
举国沸腾!
第三研究所,不,现在的国家特种材料实验室,瞬间成为了全国的焦点。
苏晚晴的名字,也第一次,以“总设计师”的身份,登上了那份印着“绝密”字样的最高级别内部简报。
与此同时,一间阴暗的安全屋里。
史密斯看着内线刚刚传来的、那份被翻译过来的测试数据,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
1500兆帕……
低温冲击,无损……
抗腐蚀性,提升数十倍……
每一个数字,都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脏上。
他彻底绝望了。
他知道,自己和他的国家,不仅被那个女人用一份假情报耍得团团转,而且在最核心的技术上,被对方甩开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时代。
测试中心内,胜利的喜悦还在蔓延。
魏振国挂断电话,快步走到苏晚晴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对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女孩,郑重地、标准地,敬了一个军礼。
他身后,所有在场的将军、领导、专家,都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自发地站直身体,向着苏晚晴,向着这位创造了奇迹的科学家,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一道道目光,汇聚而来,充满了敬畏、感激与狂热。
苏晚晴坦然地接受了这份荣耀。
她知道,这是她应得的。
陆长风站在她身后,看着被将星环绕、被国之栋梁致敬的妻子,心中充满了无限的骄傲和爱意。这,就是他的女人。
就在这胜利喜悦的最高点,陆长风腰间的对讲机里,忽然传来安保部门撕心裂肺的、夹杂着电流杂音的急促警报!
“报告!‘鹰眼’失控!‘鹰眼’失控!”
“他挟持了陆清瑶博士,正冲向三号反应堆模拟实验室!”
“重复!他要引爆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