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要干什么大事一样，顾曦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双眼盯着李建军。
片刻之后，那头招摇的红发从发根开始，唰唰往下掉色，眨眼功夫就变得跟李建军那头乌糟糟的短毛一个德行。
随后她那漂亮的脸蛋也开始慢慢变化，脸颊往外抻了抻，下巴变方，皮肤糙得能磨刀。
她的体型也渐渐拔高，就连身上穿的衣服也变得跟李建军一模一样。
她扭头，顶着那张跟李建军丝毫不差的脸瞟着凌循，但嗓音依旧是那勾人魂魄的音调：“媳妇~喜欢吗~”
“……”
凌循感觉胃里一阵翻腾，鸡皮疙瘩噼里啪啦往下掉。
这视觉和听觉的极端分裂，简直是对她千年审美的一种酷刑。
她憋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一个字。
而墙角的俩人已经看傻眼了。
王婆子眼珠子瞪得溜圆，指着变成自己儿子的顾曦，嗓子里挤出一声能掀翻屋顶的尖叫：“鬼呀！！！！！”
她的声音刚刚炸开，就卡壳了。
她…又被顾曦给定住了。
李建军看着另一个“自己”，又看看被定住的老娘，简直要昏过去。
“你们…你们到底是啥东西！！要干啥！！”
凌循看他吓成那个鸟样，忽然扯出个假笑，上前一把挽住顾曦的胳膊，脑袋往“他”肩膀上一靠，夹着能甜得能齁死人的声音说道：“当然是跟我亲爱的建军哥，出去遛弯儿啦~”
看着眼前这能把人逼疯的一幕，李建军心理防线彻底崩盘。
他噗通一下跪地上，咣咣磕头，额头瞬间见了红：“求求你们！饶了我！我知道买媳妇不对！我再也不敢了！真不敢了！！你们要找麻烦就去找村长！！李富贵那个老东西才是罪魁祸首！！求求你们…”
这次，他是真的怕了，他知道，这个女人不止要收拾他们家，她的目标，是整个李家坳。
“以后？你也配有以后？”凌循收敛笑容，冷眼瞧着地上不断磕头的男人。
“那些被你们买来的女人，那些死在乱葬岗，连块碑都没有的女人，谁给过她们以后？”
话音刚落，凌循抬手一挥。
一道不同寻常的黑色的灵力，快速地钻进了李建军心口。
“啊啊——！”
李建军只觉得五脏六腑瞬间被冻僵，紧接着就像被扔进了绞肉机里，浑身剧痛难耐。
他惨嚎着，在地上疯狂打滚。
他的手拼命的撕扯自己的头发，企图减轻这生不如死的折磨。
“放心，你不会死的，每过一个小时，你会有两分钟的休息时间，别想着自杀哦，不然我会抓住你的魂魄，让你继续体验这种感觉。”
出了那间弥漫着绝望的屋子，四周冷冽的空气让人精神一振。
顾曦顶着李建军那张脸，活动了一下脖颈问道：“我发现你有时候挺坏的~那个黑色的东西是什么？我也想学！”
“一点折磨人的小手段，你应该…学不来。”
不是凌循不想教给她，那些黑色的灵力，都是无数次做任务时吸收的一些能量，是那些可怜女人所遭受的苦痛，凌循把那些痛苦的记忆和感觉，与她的本源灵力炼化到一起，变成了可以用来折磨别人的东西，而顾曦的身体，并不能容纳那些东西，那会污染她的灵魂。
“好吧，那我们要去哪？”顾曦耸了耸肩，不教就不教呗，反正她自己也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凌循微微闭目，意识与纸鹤相连，片刻后睁眼：“村里有个祠堂，就在村长他家旁边，我们先去那里。”
顾曦眼珠一转，一抹狡黠的光芒闪过：“行啊~”
她拖长了调子，视线不怀好意地在凌循身上转了一圈，随即快步走到院角，利落地捡起那根沾着暗红锈迹的铁链，昨晚她就注意到这东西了，估计村里买媳妇的家里人手一条吧。
“你做什么？”凌循看着顾曦拿着铁链走过来，眉头微蹙。
顾曦没答话，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动作麻利地将铁链绕上凌循的手腕，咔哒一声，锁扣合拢的声响清脆而冰冷。
她将链子另一头牢牢攥在手里，像驯服了什么珍稀猎物般，故意拽了拽。
铁链瞬间绷直，凌循被她拽的手臂微微一晃。
“不用这么夸张吧？”她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铁链，有些无语。
“昨天我就是这么被孙老四拴着招摇过市的~怎么？轮到你就不乐意了？”顾曦那双藏在李建军皮囊下的眼睛亮得惊人。
胖鸟八十则像是起哄般叽叽喳喳喊道：“招摇过市！招摇过市！”
吵闹的小鸟并没有干扰顾曦脑子里的幻想，要是凌循的本体被她用锁链束缚住，不知道那张清冷的脸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光是想想她就兴奋的不行！
【系统：哎不是…你…我…】
【顾曦：什么你你我我的，跟你说了别偷窥我的想法！！】
【系统：你自己情绪波动太大了，我很难不去看看你到底在想什么！！】
凌循哑然。
昨天顾曦受到屈辱的那一幕仍旧让她记忆犹新，她心底一揪，开始不断劝说自己：顾曦受过的耻辱，她必须感同身受才行。
她哪里知道，顾曦压根没觉得有什么耻辱，她纯粹是想借机搞她心态。
“好。”
凌循掩去眸底复杂的情绪，眼神变得郑重，“我们出发。”
顾曦得意地一扬眉，肩头的八十也骄傲的仰起脖子，她用力扯动铁链，拽着凌循大步走出了院子。
温暖的阳光照耀了村落，村里唯一的土路旁已经有许多村民起来干活，凌循二人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哟！建军可以啊！昨天看孙老四遛媳妇，今天你就学上了？”一个汉子咧嘴笑道。
“就是！这链子够结实不？别让这烈马尥蹶子跑了！”旁边有人跟着起哄。
顾曦立刻进入角色，挺了挺腰板，学着李建军的声音粗声粗气地回道：“放屁！老子的链子栓头牛都跑不了！”
这时有人好奇地问：“这一大早的，拉着媳妇去哪啊？”
顾曦脸上扯出一个阴冷的笑容，声音带着故意拔高的怒意：“去哪？当然是去村长家说道说道！”
她没再多说，拽着铁链，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直奔祠堂。
青砖黑瓦的祠堂门口坐着几个抽旱烟的老头，正眯着眼晒着太阳，他们是村里所谓的族老，也是村长李富贵的耳目。
顾曦拉着凌循，气势汹汹地在祠堂门口站定，凌循则低着头，灵力早已散开，通过天空中的纸鹤网络，监控着全村动向。
几个老头见李建军拉着被锁住的媳妇过来，都觉得诧异，其中一人摇着蒲扇语气颤悠悠的问道：“你这是干嘛来了？”
巡视完村内的状况，凌循看着几个老头微微一笑，然后对身边的顾曦抬了抬下巴，语气轻松得像在吩咐自家狗去叼飞盘：“上吧，建军哥。”
说完，她还用手特意指了指祠堂里面。
顾曦直接飞给她一个大白眼，压着嗓子用本音嫌弃道：“你喊狗呢？”
她嘴上抱怨，动作却没停，眼神四下里一扫，瞧见墙角靠着一根不知道谁家小孩扔那儿的粗木棍，走过去顺手就捞了起来，掂量了一下，挺趁手。
然后，在几个老头疑惑的目光中，顾曦扛着那根木棍，大摇大摆地就跨进了祠堂高高的门槛。
“干嘛来了？你们这些老东西一而再再而三的耍老子！真当老子是冤大头了！”
话音未落，她抡起棍子就冲了上去。
在几人震惊的目光之下，第一棍就狠狠砸在供奉香案的边缘，木屑飞溅，上面的瓜果碟子滚落一地，摔得粉碎。
紧接着木棍横扫向两排长明灯，陶瓷灯盏碎裂，灯油泼洒出来，弥漫开一股难闻的气味。
棍影纷飞，砰砰作响，顾曦专门朝着那些祖宗牌位招呼。
木质牌位被扫落，踩碎，刻着名字的碎片散落一地。
她边砸边骂，状若疯魔：“骗钱！糊弄！让你们糊弄！都他妈给你们砸了！看你们还怎么保佑这群黑心烂肺的王八蛋！”
里面的老头子们被他吓得魂飞魄散，想上前阻拦，却被发了疯的李建军几棍子抡过来，打得他们抱头鼠窜，霎时间叫骂声和砸东西的巨响混成一片。
凌循站在祠堂门口，冷眼看着里面的鸡飞狗跳，她甚至默默往旁边挪了挪，避开飞溅的碎木。
没一会儿，住在隔壁的村长李富贵就被这动静惊动，骂骂咧咧地冲了出来。
他先是被门口拴着的凌循吸引了目光，愣了一下，随即看到祠堂里的惨状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李建军！你个王八羔子！你给我住手！！”他看着被砸得稀巴烂的祖宗牌位，眼前阵阵发黑。
他自个儿是个干巴老头子，根本不敢上去跟李建军硬碰硬，只能跳着脚在外面叫骂，同时慌忙拉住一个看热闹的半大小子：“快！快去把你叔伯他们都叫来！快！！”
那小子一溜烟跑了，这时村长的傻儿子也流着口水跑出来看热闹，他一眼看到凌循，立刻咧嘴傻笑，张开手就扑过来：“媳妇！媳妇！”
凌循灵巧地侧身躲过，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祠堂里，眼神一冷，不着痕迹地抬脚，踹在傻儿子的小腿上。
傻子“哎呦”一声，重心不稳，直接摔了个狗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