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岸」咖啡馆墙壁上那幅月光海港的油画,如同一声无声的惊雷,在林晚意心中炸响。那熟悉的笔触,那独特的签名方式,几乎可以肯定出自周明秀之手!这幅画挂在这里,绝非偶然!
她强压下立刻去找咖啡馆老板询问的冲动,那样太容易暴露。她和陆寒州如同最普通的顾客,喝完咖啡,结账离开,没有多看那幅画第二眼,直到回到车上,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画是周阿姨画的,她一定通过某种方式,将画送到了这里。”林晚意语气肯定,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急切的光芒,“这也许就是‘海风’!是同乡会的人帮她传递的信息?还是她自己……在有限的自由下,留下的印记?”
陆寒州启动车子,目光扫过咖啡馆方向,眼神深邃:“无论是哪种,这都说明,周明秀很可能还保有清醒的意志,并且……在试图联系我们,或者说,联系所有可能寻找她的人。”
他们没有返回安全屋,而是去了一个更隐秘的、由陆寒州临时安排的郊区住所。当务之急,是解读那幅画可能隐藏的信息。
林晚意凭借记忆,尽可能详细地将那幅画的每一个细节复述出来——月亮的形状与位置,礁石的轮廓,远处灯塔的光束角度,海面上波浪的纹路,甚至画面角落几只海鸥飞行的方向……
陆寒州则将这一切输入电脑,构建出数字模型,并与“圣湾宁静中心”及其周边区域的卫星图、海图进行比对。
“月亮的角度……如果对应特定日期和时间……”陆寒州快速运算着,“灯塔的位置和光线……与‘圣湾’西南方向一座已经废弃的旧灯塔吻合!”
而林晚意则盯着自己草草画下的、画面中那几道看似随意的波浪纹路,眉头紧锁。她忽然想起母亲笔记里,曾提及少女时代的周明秀和她自己,喜欢用一种只有她们两人懂的、基于苏绣针法变化的简单密码来传递小秘密。
她尝试着将那些波浪的起伏转折,对应到那种早已生疏的密码规则上……
几分钟后,她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寒州!波浪纹路……翻译过来是……‘望月,潮退,东礁’!”
望月?是指月圆之夜?潮退?东礁?
结合陆寒州分析的月亮角度和废弃灯塔位置,一个清晰的指向浮现出来——在特定月圆之夜的退潮时分,在“圣湾”东侧某片礁石区域,会发生什么?或者,那里是周明秀能够短暂接触外界的唯一机会?
而下一个符合条件的月圆之夜,就在三天后!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制定周密的计划。强行闯入“圣湾”无异于自投罗网,唯一的希望,就是利用周明秀留下的这个隐秘窗口。
“这是一个机会,但也是巨大的风险。”陆寒州神色凝重,“对方很可能也知道这个窗口的存在,甚至可能布下陷阱等我们上钩。”
“我知道。”林晚意深吸一口气,眼神却异常坚定,“但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可以安全接触到周阿姨的机会。我必须去。”她看着陆寒州,“而且,这次可能需要我……作为诱饵。”
她推测,如果周明秀真的被严密监控,那么只有在“饵”足够诱人时,对方才可能放松对周明秀的警惕,让她有机会接触到外界。而她自己,苏念卿和顾文渊的女儿,身负苏家传承信物,无疑是那个最合适的“饵”。
这个计划让陆寒州的心脏骤然收紧。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反对,但看着林晚意那双清澈而决然的眼眸,他知道,这是目前最优,也可能是唯一的方案。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担忧,而让她放弃救出母亲故友、获取关键线索的机会。
他沉默良久,最终,用力地将她拥入怀中,手臂收得极紧,仿佛要将她揉入骨血。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答应我,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我会在最近的距离,确保你的安全。如果你出事……”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中的狠戾与决绝,让林晚意心尖发颤。
“我答应你。”林晚意回抱住他,脸颊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充满了不舍与依恋,但更多的是一种并肩作战的勇气。“我们都会没事的。等接出周阿姨,弄清楚一切,我们就回家。”
家。这个字眼让陆寒州的心柔软了一瞬,也变得更加坚定。他低头,吻住她的唇,这个吻带着珍视,带着担忧,更带着同生共死的誓言。
在巨大的风险面前,他们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紧密地联结在一起。林晚意主动提出以身为饵的勇气,是她对同伴的担当,也是对自身力量的自信。这是她胆识与谋略的高光,是她真正成长为能与陆寒州比肩而立的伙伴的证明!
计划敲定,紧张的准备工作立刻展开。陆寒州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精锐力量,部署在“圣湾”外围和东礁区域,务求万无一失。
月圆之夜前夕,一切就绪。林晚意最后一次检查着贴身携带的、做好屏蔽的玉坠和微型通讯设备。窗外,一轮圆月正从海平面缓缓升起,清辉洒满海面,宁静,却暗流涌动。
就在这时,陆寒州的加密电脑再次收到了那条神秘渠道传来的信息。这次的内容更加简短,只有四个字:
「小心潮信。」
潮信?
是指潮水?还是……另有所指?
这突如其来的警告,让原本就紧绷的气氛,更添了一丝诡谲莫测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