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一介宫女,从哪里弄得这贵重的药膏?”
沈南昭被她压得动弹不得,只能够像个小兽发怒一样,瞪着她:“……就算是真的,你偷东西还有理了。”
南鸢长叹了一口气:“你小时候是不是被你爹打傻了?怎么脑子就不随你娘那样聪明一点呢?”
都怪沈望,把她的亲亲儿子打傻了。
“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本宫面前提起那个女人,你难道不知道这宫里最忌讳的就是提到那个女人的名字吗!”
“陛下就这般厌弃你生母?”南鸢眉梢微挑,语气仍旧平静无波。
“本宫凭什么要跟你说?”
像个叛逆小孩一样。
南鸢看着那张长的极似自己的脸。
不用从这个小孩嘴里听到结果,南鸢自己也知道,沈望没有理由不恨她。
恨吧,随便。
她做过的事情,她会承认。
可唯独对眼前这个孩子,她满心皆是愧疚。
她伸手,沈南昭想躲开,但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居然是没有躲。
南鸢摸了摸他的额头,温柔道:“刚刚天色暗,我还怀疑是不是我看错了,脸那么红,你果然是发烧了。”
沈南昭整个人僵在原地,愣了许久。
那指尖的温度轻柔得不像话。
他忽然想起那些零散的梦,梦里总有个模糊的女子,会这般温柔地摸他的头,会轻声哄他入睡。
他鼻尖忽然一酸,眼底不受控制地泛起湿意,却强撑着别过脸,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谁要你多管闲事。”
“不要我多管闲事,可我看你刚刚的那般模样,就是想让我多管闲事的样子。”
“方才我不过是想到了那个女人……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何这般厌弃本宫?难道就因为本宫是父皇的孩子?若真是打心底里不喜,当初又何必生下本宫?”
果然是烧糊涂了,他都开始说胡话了。
要是换做旁的时候,沈南昭才不会对一个陌生人说那么多,只是这个陌生人好像与生俱来一种让他忍不住靠近的气息。
“谁告诉你,你的母亲不喜欢你?”
“依姨说,自我出生那日起,她便未曾正眼瞧过我一回这不是厌恶是什么?”
“……”
南鸢竟然一时无法反驳,自己那个时候只是在想着要断了念想,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接近,而且沈望迟早能够坐上那至尊的位置,孩子他定然不会受到委屈。
所以在沈南昭出生之后,自己不仅一口奶没喂过,而且也不曾抱过他,亲过他。
甚至不仅疏远孩子,也疏远着沈望。
沈望那个时候还以为是自己一时没办法适应当母亲的身份,想尽办法的哄自己开心。
其实不是的,她只是准备回家而已。
“我带你去太医院那里,你还走得动吗?走不动我背你。”
沈南昭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好,伸手就是要将她推开:“你莫要烦我,你若真心想攀附父皇,便不必在我身上白费功夫,有这闲心,倒不如好好盘算,如何能与父皇‘偶遇’才是……啊——你大胆!怎么敢碰我!”
南鸢背起一个十岁的小孩毫无压力。
沈南昭现在还发烧了,脑子晕乎乎的,根本没有反抗能力,南鸢轻而易举的就将他拿捏,本来想伸手把他扶稳,结果一不小心用力拍了他的屁股:“好了,我背你过去!”
沈南昭感觉到那奇怪的触感,本来就发烧有点红的脸,现在更红了:“你放肆!等本宫清醒过来,本宫一定诛你九族!”
南鸢真的很想说。
要是诛她九族,你这小混蛋也要死的。
回头看到烧得昏昏欲睡的沈南昭,她叹了口气,算了,不逗他了。
就说他怎么今天稀里糊涂会来到凤仪宫,原来是受了伤又吹了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发烧了,脑子都不清醒了,走错路来到这的吧?
知道沈望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压根不手软,那十道鞭子是实打实打到肉上的。
南鸢却没想到沈望这心还能更狠,南鸢带着沈南昭来到太医院,都没有人敢给太子殿下治病,纷纷都是摇头,只喏喏道:“陛下有严令在前,我等实在不敢违抗。”
“有什么令啊?你们没有看到那太子殿下烧的都开始说胡话了吗?!”
“陛下有令,太子殿下一日不低头认错,便让他这般受着,不许任何人施救。”
“陛下只说罚他受鞭刑惩戒,可没说连发烧都要硬扛!真等陛下过来瞧见儿子烧成这样,第一个拿你们问罪,仔细掉了脑袋!”
太医们被这话点醒,齐齐松了口气,忙上前一步:“那便请殿下安坐,老臣这就为殿下诊脉。”
这老太医的手都没有给沈南昭把上脉呢,一个尖锐的小丫头的声音响起:“且慢,依妃娘娘突然头疼,你们快过来看看!”
苏依湄早不疼,晚不疼,偏偏现在疼。
还大张旗鼓的坐着轿子赶来太医院。
甚至都不唤太医过去了,亲自过来截胡。
苏依湄指尖摁着太阳穴一副难受的样子,还轻咳了两声,又不经意的看向沈南昭,假装心疼两句:“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回娘娘,太子殿下发热,怕是感染上了风寒。”
“太子殿下身强力壮的自然不会有事,可是我们依妃娘娘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突感头疼,你们还不赶紧过来先给我们娘娘把脉!”
南鸢眼看着苏依湄就是明抢着要把太医抢过去,哼笑道:“这里分明有四位太医,你唤一位过去伺候便是,难道还想让四位太医都围着你家娘娘转不成?”
“我家娘娘乃是后宫唯一的妃主,深得陛下圣宠,往日里看诊,少说也得六位太医随行伺候,今日事出突然,娘娘突发头痛,偏巧太医院人手不足,才勉强让这四位太医来为娘娘问诊,有何不妥?”
沈南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努力地站稳脚,就是怕他的依姨担心:“依姨,我没事,就让他先给您把脉吧。”
苏依湄又咳了两声:“这怕不妥吧?”
“这有什么?你们这群太医听着,速速治好依姨的病症,若是有半分差池,本宫定将你们全部拖下去问斩!”
动不动就是要人脑袋,小小年纪的,就像他爹那样暴躁,他爹之前也是动不动就要砍人,脑袋妥妥的未来大暴君。
现在好了,儿子好像都要变成小暴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