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瞳形神俱灭,幽冥教主分魂退走,往生纹身店在经历了一场近乎毁灭性的风暴后,迎来了短暂却珍贵的平静。接下来的半个月,店铺暂停营业,专心修缮。陈默负责清理废墟,购置新的家具器物;徐晓雯心思细腻,负责整理那些受损较轻的古籍和草药;而徐庸,这位深不可测的“红尘守夜人”,则看似悠闲地坐在院中监督,偶尔指点一下材料的摆放方位,或者用一些陈默看不懂的手法,在修复的墙壁和门框上留下些微不可察的印记,说是“稳固气机”。
店铺焕然一新,甚至比之前更多了几分古朴厚重的韵味。那些战斗留下的痕迹被巧妙掩盖,唯有知情者,才能从某些物品细微的灵光变化中,感受到那场大战的余韵。
徐晓雯的学校生活恢复了正常,但经历了这么多,她眉宇间褪去了几分天真,多了些许沉稳。她依然会回店里过周末,帮着徐庸打理草药,或者好奇地看陈默研究那些玄奥的纹身图谱,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追着问东问西,更多的是默默的观察和体会。
陈默则利用这段平静期,潜心消化与阎瞳和教主分魂交锋的感悟。他背后的偃月刀痕愈发凝实,金煞之力运转更加圆融自如,对爷爷笔记中一些更深奥的符咒阵法,也有了新的理解。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触摸到了某个瓶颈,突破之后,或许能踏入一个全新的境界。
这天下午,秋高气爽,阳光透过新换的窗纸,在店内投下温暖的光斑。陈默正在柜台后擦拭一套新定制的银针,门上的风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进来的是一位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穿着素雅职业套装的女子。她妆容精致,举止得体,但眉宇间笼罩着一股化不开的忧郁和焦虑,眼神有些飘忽,仿佛总在回避与他人的直接对视。
“请问……是陈师傅吗?”女子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是。女士有什么需要?”陈默放下银针,平静地看向她。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女子身上并没有明显的阴煞邪气,但气场却异常紊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困扰,三魂七魄中的“喜魄”与“惊魄”尤其微弱。
女子犹豫了一下,走到柜台前,从名牌手袋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丝绒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并非珠宝,而是一张放大的彩色照片。
“陈师傅,您……您能看看这个吗?”女子将照片推过来,指尖微微颤抖。
陈默看向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孩的背影,穿着洁白的连衣裙,站在一片花海中,长发飘飘,阳光洒在她身上,画面十分美好。但诡异的是,当陈默的目光试图聚焦女孩的侧脸或者想象她的正面时,却发现自己脑海中一片模糊,仿佛有一层无形的薄纱遮挡,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女孩的容貌。
这种“认知模糊”的感觉,极不寻常!
“这是?”陈默抬头询问。
女子的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哽咽:“这是我妹妹,林薇。三个月前,她……她在家里浴室割腕自杀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警方调查结果是抑郁症导致的厌世。但是……但是我绝不相信!小薇她性格开朗,事业顺利,不久前还跟我说交了男朋友,怎么可能突然抑郁自杀?”
陈默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最奇怪的是,”女子继续道,声音带着恐惧,“自从她去世后,我就开始做噩梦。梦里总是一个没有脸的女人,穿着和白天的她一样的白裙子,站在远处看着我,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站着……我每次都想看清她的脸,但每次都像这张照片一样,一片模糊!而且,醒来后,我会发现……”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手腕,那里戴着一块手表。“我会发现,我的手腕上,会出现一道非常浅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的红痕,位置……位置和小薇割腕的地方一模一样!”
梦魇缠身,认知模糊,还出现与死者相关的身体印记?这绝非普通的心理创伤或巧合!
“你妹妹生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或者,接触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人或事物?”陈默引导性地问道。
女子努力回想:“小薇她……是个插画师,性格有点文艺,喜欢收集一些复古的小物件。对了,大概半年前,她迷上了一种据说能‘留住青春’的精油,是从一个私人工作室买的,价格非常昂贵。她还说认识了一个很有魅力的‘形象顾问’,帮她重新设计了造型……但具体是谁,她没细说。”
精油?形象顾问?陈默心中一动。这些看似寻常的元素,往往可能是某些邪术的伪装。
“陈师傅,”女子充满希冀地看着他,“我听说您这里……能处理一些‘特别’的事情。我总觉得小薇的死没那么简单,那个梦里的无面女人……我快被逼疯了!您能帮帮我吗?至少……至少让我知道真相!”
陈默看着女子憔悴而恳切的脸,又瞥了一眼照片上那个无法被看清面容的女孩背影。这件事透着诡异,似乎与直接的阴邪作祟不同,更偏向于一种扭曲的“因果”或“诅咒”。
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道:“这件事我需要了解一下。这张照片能暂时留在我这里吗?另外,你妹妹生前住的地方,现在还能进去吗?”
“可以!都可以!”女子连忙点头,“照片您留着。小薇的公寓我们还保留着原样,这是地址。”她写下一个地址递给陈默,“陈师傅,拜托您了!”
送走这位名叫林悦的女子,陈默拿着那张诡异的照片,陷入沉思。无面的女人,自杀的妹妹,诡异的梦境和身体印记……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他走到后院,徐庸正坐在小板凳上,就着夕阳的余晖,仔细地筛选着一种黑色的、带着金属光泽的种子。
“徐伯,您看看这个。”陈默将照片递给徐庸。
徐庸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浑浊的眼中便闪过一丝精光。他用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那个模糊的女孩背影,眉头微皱。
“无面障……”徐庸缓缓吐出三个字,“不是鬼,不是煞,而是一种罕见的诅咒。施术者通过某种媒介,扭曲了受害者与至亲之间的‘认知纽带’,让亲者无法忆其容,甚至会在梦中被其模糊的形象纠缠,久而久之气血两亏,精神崩溃。”
“诅咒?”陈默心中一凛,“目的是什么?”
“目的?”徐庸冷笑一声,将种子丢进一个小布袋,“有的是为了报复,有的是为了窃取‘亲缘气运’,还有的……更恶毒,是为了炼制一种名为‘替身傀’的邪物,需要至亲之人的模糊魂印作为引子。这女娃的死,恐怕只是个开始。”
他抬头看向陈默,目光深邃:“这事儿,有点意思。你去那公寓看看,或许能找到点线索。记住,小心那种‘看起来太完美’的东西。”
陈默郑重点头。新的诡异事件,已然拉开了序幕。这个“无面女”的诅咒,似乎又将引出一段不为人知的黑暗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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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