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至酣处,云承睿以更衣为由离席。夜风带着凉意拂过面颊,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燥热。那抹月白身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与十九年前的苏璃重叠在一起,搅得他心神不宁。
行至回廊,他特意在崔明远席前驻足。崔明远正与同僚畅饮,满面红光,全然未觉天子的注视。倒是一旁的裴氏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不安地垂下头,纤指无意识地绞着衣带。
崔卿,云承睿状似随意地开口,目光却落在裴氏身上,朕见尊夫人面色不佳,可是身子不适?
崔明远慌忙起身行礼:谢陛下关怀,拙荆只是不胜酒力。
云承睿心中一动,对随侍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跟随他多年,立即会意地上前:陛下,偏殿备有醒酒汤,可请夫人前去歇息。
裴氏求助地看向夫君,崔明远却只当是天子恩典,连声道:还不快谢过陛下?
看着裴氏迟疑地起身,云承睿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他特意在原地停留片刻,目送那抹月白身影随着太监消失在回廊尽头,这才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蓬莱阁内熏香袅袅,这是专供皇室休憩的别殿。裴氏局促地坐在绣墩上,双手紧握放在膝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当殿门被推开,云承睿的身影出现在门前时,她惊慌起身,不慎打翻了案上的醒酒汤。瓷碗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
夫人不必惊慌。他逼近几步,醉眼迷离地注视着她。距离近了,更能看清那张与苏璃相似的容颜。尤其是那双杏眼,含着惊慌时,与当年苏璃第一次承宠时如出一辙。
裴氏瑟缩着后退:陛下,臣妇该回去了...
急什么?他伸手拦住去路,指尖掠过她鬓边的玉兰,这花...很配你。
陛下!裴氏想要躲闪,却被他握住手腕。温热的触感让他心神一荡,仿佛真的回到了十九年前,第一次握住苏璃的手时的悸动。
挣扎间,孔雀罗披帛被扯落,珍珠项链应声而断,晶莹的珠子滚落满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真像...他喃喃自语,指尖抚上她的面颊,连这倔强的神情都像...
裴氏的惊呼被他的吻堵在喉间。她在绝望中扯落了他的蟠龙佩,玉佩坠地的脆响让他稍怔,随即更加用力地将她按在榻上。撕裂声响起,素白的寝衣散开,露出肩头细腻的肌肤。
她的挣扎渐渐微弱,最终化作无声的泪水。云承睿看着她泪湿的容颜,恍惚间仿佛看到苏璃在为他落泪。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痛,动作却不曾停下。
当一切归于平静,他看着榻上蜷缩的身影,酒醒了大半。殿内一片狼藉,碎裂的瓷片、散落的珍珠、撕裂的衣衫,无不昭示着方才的荒唐。
整理龙袍时,他拾起那半幅撕裂的孔雀罗披帛,随手塞入袖中。这是暹罗进贡的珍品,若是留在现场,难免引人猜疑。
今日之事...他对着瑟缩的裴氏淡淡道,夫人应该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裴氏将脸埋在臂弯里,肩头微微颤抖,没有回应。
他皱了皱眉,却也不再多言。推开殿门,夜风拂面,带着清醒的凉意。守在外面的太监躬身侍立,面色如常。
裴夫人不慎打碎醒酒汤,着了凉。他语气平静,着人收拾干净,再备件新衣。
太监低眉顺目地应下。
回到宴席时,他特意看了眼崔明远的方向。见对方仍在与人畅饮,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笑意。这样就好,一切都处理得天衣无缝。
他重新落座,端起金杯。琼浆入喉,却品不出先前的滋味。那抹月白身影在他眼前晃动,与苏璃的容颜交错。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苏璃曾对他说过:陛下可知,有些错一旦犯下,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当时他只当是寻常话语,如今却品出了别的意味。但很快,他就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他是天子,这天下都是他的,何况一个女子?
他目光扫过那个空着的座位。月白的身影已经不在了,但那份悸动还留在心间。
这一夜,云承睿睡得很不安稳。梦中,苏璃与裴氏的容颜不断交错,最终化作裴氏那双含泪的眼,无声地望着他。
而此时的裴氏看着地上散落的珍珠倒映着自己狼狈的身影。强烈的屈辱涌上心间,看到旁边撕裂的孔雀罗披帛。眼中闪过决绝!
更鼓声远远传来,敲碎了夜的寂静。一场风暴,正在无声地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