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军侯——【霍去病】。
当这六个字从霍然口中轻描淡写地说出时,时间仿佛凝固了。
那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段传奇。
一个横扫大漠、封狼居胥的无双战神烙印在华夏血脉深处的图腾。
影流的身体僵在半空,一动也不敢动。
喉咙前那只修长的手掌虽然没有触碰到他的皮肤。
但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那股无形的枪意钉穿了。
【织田信长】的天魂在他体内疯狂地示警。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
第六天魔王一生信奉实力,崇尚以绝对的力量摧毁一切。
而此刻,他遇到了一个比他更纯粹、更不讲道理的力量化身。
如果说织田信长的“天下布武”是依靠铁炮与谋略来征服天下。
那么霍去病的“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就是将整个生命化作一杆无坚不摧的长枪。
目标明确,一往无前,用最直接的突进,凿穿眼前的一切阻碍。
一个是试图掌控规则的枭雄,一个是本身就化身为规则的战神。
高下立判。
“滚。”
霍然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像是一记重锤,砸碎了影流最后一点尊严。
他收回手,甚至懒得再多看影流一眼,仿佛对方只是一块路边的石头。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羞辱都来得更加刻骨。
影流的脸色由紫转青,再由青转白。
他死死地盯着霍然的背影,眼中的怨毒与怒火最终被无尽的恐惧和屈辱所淹没。
他知道,自己今天不仅是败了,更是道心受损。
眼前这个叫霍然的男人,将成为他一生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涌上的腥甜,转身。
落在了倭国觉醒者的高速突击艇上。
“我们……走。”
声音嘶哑,充满了不甘。
佐藤三木还处于石化状态,听到命令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连滚带爬地指挥着队员登上突击艇。
那些幸存的倭国觉醒者,一个个面如死灰,看向岸边霍然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怪物。
突击艇狼狈地调转船头,带着满船的惊骇与耻辱,仓皇逃离了这片海岸。
直到那艘船的影子彻底消失在海天之间,岸边的众人才仿佛从一场大梦中惊醒。
“咕咚。”
白取心狠狠地咽了口唾沫,然后用一种近乎于朝圣的目光。
小心翼翼地挪到霍然身边,眼睛亮得像两个五百瓦的灯泡。
“大佬……不,冠军侯大人!”他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
“您刚才那招‘没刹住车’,真的帅呆了!能不能教教我……”
霍然被他这套嗑叨得一愣,随即挠了挠头。
苏晓雨长长地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感觉后背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完全没有绝世强者架子的男人。
再看看一脸平静的陆禾,心中对自家队长的敬畏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这都什么人脉啊?
连这种传说中的人物都能摇过来帮忙?
让娜湛蓝的眼眸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她走到霍然面前,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欧联骑士的礼节。
“感谢您的援助,来自华夏的冠军侯。您的武勇,令人敬佩。”
“客气了,洋妹子。”霍然咧嘴一笑。
“【贞德】嘛,我知道。保家卫国的,都是好样的。”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洛冰身上,微微一顿。
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随意的样子。
陆禾走上前来,对着霍然微微颔首。
“霍将军,久仰大名。这次,有劳了。”
严格来说,现在的霍然还不是将军。
不过因为之前五阶异兽入侵事件中的卓越表现,有望晋升少将。
陆禾这样称呼,是尊敬。
而且,【霍去病】就是少年将军,所以这个称呼也没啥问题。
“别将军将军的,我没那么‘老’。”
霍然摆了摆手,脸上确实笑开了花。
“行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在那片空间微微扭曲的地之隙入口前。
“你说的迷宫,就是这地方?”
“对。”陆禾跟了上来。
“我之前进去过一次,里面空间错乱,像个鬼打墙的迷宫。”
陆禾言简意赅地将自己在石林中的经历说了一遍,包括那片能颠倒引力的诡异浓雾。
“有意思。”霍然听完,眼睛亮得惊人,那股桀骜不驯的野性再次浮现。
“走,带我去看看。我这辈子,还从没见过走不出去的路。”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强大的自信,那是一种源自无数次胜利的绝对自信。
陆禾对着苏晓雨等人说道:
“你们在外面守着,我们进去看看。”
“陆禾,你们小心。”苏晓雨叮嘱道。
白取心则用力挥了挥拳头:
“老大,霍然大哥,把里面那些狗东西的屎都给打出来!”
霍然被他这粗俗的助威方式逗乐了,回头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随即,他和陆禾对视一眼。
两人一前一后,毫不犹豫地跃入那个扭曲的地之隙入口。
眼前的光影一阵变幻,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的水膜。
下一秒,那片熟悉的、死寂的石林,再次出现在两人面前。
巨大的石柱如同一根根刺向天空的墓碑。
灰色的雾气在上空盘旋,隔绝了所有的光与希望。
压抑,绝望。
这是陆禾前几次进来时,最直观的感受。
但这一次,身旁多了一个霍然,感觉便完全不同了。
霍然站在原地,没有急着动。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鼻翼微微翕动,像是在分辨空气中复杂的“信息”。
陆禾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知道,对于【霍去病】而言,眼睛看到的东西,往往是最不可靠的。
真正的道路,写在风里,刻在土地的脉络里。
过了足足一分钟,霍然才睁开眼。
他的眼神里没有迷茫,反而带着一丝玩味。
“这地方,有点东西。”他开口道。
“没有东西南北,甚至没有上下左右。”
“你以为你在往前走,实际上可能是在原地打转。”
“你以为你在往上爬,实际上可能是在往下掉。”
陆禾点点头:“我发现了。那片雾就是证据。”
“没错。”霍然咧嘴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股子破除一切虚妄的锐气。
“但创造这个鬼地方的家伙,忘了一件事。”
“什么?”
“路,对我来说是可以开辟的。”
霍然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匈奴人也以为,茫茫大漠没有路,是他们最安全的屏障。”
“但他们忘了,只要我的马蹄想去,哪里都是路。”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股横行无忌的张狂与霸道。
那是属于冠军侯的逻辑,简单、粗暴,却又无可辩驳。
陆禾看着他,忽然笑了。
他体内的始皇帝天魂,竟也生出一丝共鸣。
是啊,朕的天下,何处去不得?
区区迷阵,也敢挡路?
“那霍将军打算,怎么走?”
陆禾问道。
霍然环顾四周,那些在陆禾看来一模一样的灰色石柱。
在他的眼中,似乎呈现出了完全不同的景象。
他忽然抬起手,指向了一个在陆禾看来,平平无奇。
甚至是他之前已经走过的方向。
“就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