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狰训斥完毛骧之后马上转换一脸笑容对着李世民道:
“二哥,真不好意思,手下没管好,直接把杜公子给弄死了,
这是小弟的错,要不我给杜大人好好道个歉?”
李世民眉头微微一皱,眼中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他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威严说道:“小弟,杜家虽不是什么地方豪族,
但也算朝廷命官之家,此事若处理不当,势必会引起非议。
你既然一时冲动犯了错,就该主动承担,杜大人就在那边,你得拿出个态度来。”
李元狰听罢,脸上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僵硬,但他迅速挤出一抹笑容,恭敬地拱手道:
“二哥教训的是,都是小弟鲁莽了。只是口头道歉肯定不能表达我的歉意,
这样吧,小弟明日一早就亲自登门拜访杜大人,赔礼道歉,以表诚意。
还请二哥替我在杜大人面前说句好话,不要让杜大人对我有意见啊。
我现在只是一个无权王爷而已,可不能跟二哥手下的重臣比啊!”
李元狰此话一出,坐在一旁的杜如晦立刻起身,恭敬地拱手说道:
“楚王殿下,您乃大唐楚王,身份尊贵,岂是臣等所能比拟的?
至于那小子,他冒犯了殿下,按理本就是死罪,殿下大可不必为此动怒。”
然而,李元狰并没有将杜如晦的话放在心上,反而依旧含笑地看向李世民,
徐徐说道:“二哥,你说,我是不是该去秦王府赔个罪?
若是小弟在秦王府门口跪上一夜,二哥您能否原谅小弟呢?”
李世民听罢,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神色立刻变得不自然。
他心头一震:若李元狰真如此大张旗鼓地前往秦王府请罪,
那自己的声誉势必在整个长安,乃至大唐尽毁。
一位兄长竟将手足逼至如此地步,这不仅有损他的名望,更会让人质疑他的为人。
他瞬间明白,李元狰是在借此表达对自己的不满。
细细回想后,李世民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有些过分了。
事情不过牵扯到一个臣子家中碌碌无为的子弟罢了,更何况他也掌握了事情的始末,
分明是那小子自取其辱,先行挑衅在前,被抓被打本就是理所应当。
皇家威严岂是寻常人能够触犯的?
然而,自己反倒带着杜如晦亲自上门兴师问罪,这般做法未免显得咄咄逼人。
或许,近来形势顺利,的确让他生出了几分骄矜之意。
意识到自己的疏失后,李世民连忙换上笑容,柔声说道:
“小弟,二哥这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怎会当真?
咱们是亲兄弟,岂能因外人而伤了兄弟情义?”
李元狰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退去,冷冷回应道:“哦?原来二哥是在开玩笑啊。
可二哥,这个玩笑是否开得太过了些?”
他放下手里的茶盏,语气中透着寒意,“既然如此,小弟昨夜未曾好好休息,今日便不送客了。”
话音一落,他随意地挥了挥手,端起茶杯,低头轻抿一口,
那姿态中透着几分刻意的疏离与不屑。
李世民深知今日必须设法补救关于李元狰的事,但一时之间也无从下手。
他沉吟片刻,只能默然对杜如晦轻轻点头,两人并肩走出厅堂。
李元狰目送李世民的背影,轻描淡写地提醒道:“二哥,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
你那些部下最近行事未免太过分了。
若你再不加以约束,到时候我可就让他们的手再也伸不出去!”
此言一出,李世民顿时停住脚步,震惊地回首凝视着李元狰。
他面色复杂,显然被这番话击中心弦。
而李元狰却神色淡然,全然不在意兄长的反应,
只是低头抿了一口手中的清茶,动作从容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李世民目光微凝,心中思绪万千。
他虽现在身处高位,手握重权,也早已见惯朝堂风云,
然今日李元狰一句话却如惊雷般在他心头炸响。
他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转身迈开步伐,朝门外走去,步履虽稳却显得有些沉重。
杜如晦紧随其后,未发一言,但眉宇间的深忧已然显露。
待走出房门,四下无人之时,杜如晦低声说道:“殿下,楚王殿下之言虽有些直白,却非无理。
臣以为,昨日之事可能有更多我们不知之事,而且如今这形势我们更当谨慎,审时度势,方能保万全之策。”
李世民驻足,眼神幽深地望向前方,片刻后才缓缓说道:“元狰虽年少,却眼光独到,
言辞犀利,今日之语虽不中听,却字字在理。
若真是我的手下行事过度,恐将自毁长城。”
他语气低沉,带着几分无奈和警惕,此时的李元狰在他心中就如一位洞悉人心的隐秘观察者。
杜如晦轻轻点头,试探着问道:“殿下可有应对之策?”
李世民未答,而是抬头望向远方天空,日头正烈,光芒刺眼。
他的眼眸却仿佛穿透了这层光辉,直视着未来的迷雾。
他缓缓说道:“盛世之下,危机四伏。我现虽励精图治,却也深知,天下之事,容不得丝毫懈怠。
克明,此事还需你与玄龄多加留意他们所为之事,若有任何不妥之处,即刻上报,万万不可姑息。”
杜如晦闻言,心头一震,连忙拱手道:“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为殿下分忧!”
李世民点了点头,却未再多言,只是迈步继续向前,背影依旧挺拔,
但那双负在身后的手却微微握紧,显得有些僵硬。
身后,杜如晦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他深知,李世民现虽身居高位,却也承载着太多的重担与无奈,而这份重担,唯有智慧与胆略方能化解。
屋内,李元狰端着茶杯,目光悠悠地望向窗外,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轻轻晃了晃杯中的茶水,低声自语道:“二哥啊二哥,天下的棋局可不仅仅是你一个人在下,
若不小心,恐怕连棋盘都会覆了。”说罢,他将茶杯一饮而尽,茶香却似弥漫了整个房间,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