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这届祖宗不行,我得自己改命
幽暗冰冷的死寂笼罩着整个地底石窟,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白桃彻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
她跪坐在冰冷的石地上,手中一根细长的银针在昏暗的烛火下闪烁着寒光。
地面上,早已被她用银针划出了一幅诡异而精密的图阵,七个大小不一的圆轮彼此交错,构成了血祭的时间轴。
她将指尖的血珠滴入图阵核心,血珠沿着刻痕迅速蔓延,将整个图阵染成妖异的红色。
结合脑海中不断闪现的归藏之纹预知片段,一串冰冷的信息在她心中清晰浮现。
“每七日一轮,子时换人。”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换人前的那一刻,地脉会松动三息。”
她缓缓抬头,看向一旁沉默守护的陆九,那双曾经柔弱的眼眸此刻锐利如刀:“我们不是来续命的,是来断命的——我要让‘朵颐’,吃错一口。”
陆九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回应了她。
他从怀中取下那柄贴身匕首,小心翼翼地从刀柄上抠下一粒已经裂开的归元丹。
丹药灵气尽失,只剩下药石的空壳。
他将丹壳放在一块石片上,用匕首柄将其缓缓碾成粉末,随即引出一滴心头血滴入其中。
血珠与药粉相融,发出一阵轻微的“滋滋”声。
他将石片置于烛火之上,任由火焰舔舐,粉末与心血在高温下逐渐熔炼,最终凝成一枚青黑色的药丸,散发着一股焦灼又奇异的腥香。
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决绝。
他猛地将匕首倒转,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心口一寸深的地方。
剧痛让他闷哼一声,但他没有停下,而是以秘法引动心火,将那股灼热的生命精元尽数灌注于刀身之内。
“我不是守影人,”他低声自语,仿佛在与过去的自己诀别,“我是断影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原本青光流转的刀刃陡然转为赤黑之色,刀身滚烫如熔铁,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起来。
他拔出匕首,带出一串血珠,随即将这柄饱含他心火与决心的“断影之刃”狠狠插入石龛前的一道地缝之中。
“这一刀,不为护阵,为斩命。”
与此同时,在石窟的另一角,小梅正穿行于那三百具历代祭女的枯骨之间。
她的指尖缠绕着无数根细如发丝的银丝,将它们一端系在自己的手腕,另一端则小心翼翼地缠上每一具骸骨干枯的手腕。
银丝冰冷,仿佛能穿透骨骼,触及那沉睡了百年的残念。
“醒来……”她闭上眼,轻声呼唤。
起初,四周一片死寂。
渐渐地,空气中开始响起微弱的、断断续续的低语,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叹息。
三百道残念被银丝唤醒,她们的恐惧、不甘与绝望汇聚在一起,最终凝成一句清晰而悲怆的话语,通过银丝传入小梅的脑海:“我们……不愿再死……但没人敢喂错……”
“这一次,我们喂活人!”小梅猛地睁开眼,她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洒在那张由银丝构成的巨网之上。
“嗡——”
银丝网瞬间剧烈颤动起来,仿佛被注入了生命。
地底那沉闷而有节奏的吞咽声,在这一刻骤然停滞了。
仿佛沉睡的巨兽“朵颐”,终于察觉到了这百年未有的异样。
子时将至。
石窟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白桃举起手臂,用银针划开自己的手腕。
鲜血汩汩流出,但她并未让其滴入地面,而是用一只早已备好的玉碗接住。
她将陆九炼制的那枚青黑色药丸投入碗中,药丸遇血即化,将整碗血染得更加深邃。
接着,小梅割断了与尸骨相连的银丝网,将其投入火中,化作一捧银灰,同样撒入玉碗。
三人的力量,在此刻汇于一处。
白桃端着玉碗,走到那柄插在地缝中的赤黑匕首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石窟中:“你们喂了百年真血,今天,我喂你一口‘假祭’。”
她将碗中的血浆缓缓倾倒,血浆顺着匕首的刀身,流入那深不见底的地缝。
就在血浆触底的刹那,整个地底轰然剧动!
石龛剧烈摇晃,那道地缝猛地扩张,一道由纯粹黑雾构成的巨口从中伸出,带着无尽的贪婪与饥渴,一口将玉碗连同匕首周围的土地都吞了下去!
黑雾巨口在吞噬之后,并未像往常一样缩回,反而开始剧烈地痉挛、扭曲。
一声不似任何生灵所能发出的嘶吼从地心深处咆哮而出,充满了痛苦与暴怒:“你不是祭品……你是来杀我的?!”
地面应声裂开数道巨大的豁口,青色的地脉之火从中倒灌而出,冲向天花板。
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被吞噬的玉碗中残留的几滴血珠,竟化作一道血线,无视重力,逆流而上,精准地钻回白桃手腕的伤口之中!
一股灼热到极致的力量瞬间传遍白桃全身,她白皙肌肤下的归藏之纹由原先的金色,猛然转为刺目的赤红,如流动的岩浆,在她体表疯狂燃烧。
她身体一软,险些栽倒,被陆九及时扶住。
“它怕了……”陆九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低语道,“你喂的不是‘血’,是我们的‘命’!”
几乎在同一时间,小梅脸色一白,她留在地缝边的一根银丝猛烈颤动,传回了地底深处最后一句断断续续的低语:“……口……裂了……”
嘶吼声渐渐平息,倒流的青焰也隐回地缝之中。
剧烈的震动停止了,石窟内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与焦臭味,以及石龛上不断簌簌掉落的灰尘。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但又似乎只是一个开始。
陆九和小梅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在白桃身上。
她缓缓挣脱陆九的搀扶,一步步走到已经裂痕遍布的石龛前,盘膝坐下。
她身上的赤色纹路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愈发炽烈,光芒流转间,仿佛有一头远古凶兽正在她的血脉中苏醒。
那股力量不再是单纯的预知,而是充满了毁灭与审判的气息。
死寂之中,白桃慢慢抬起一只手,一根银针被她用两根手指稳稳夹住。
她用针尖轻轻蘸过手腕上那道已经停止流血、却闪烁着诡异红芒的伤口。
一滴殷红中带着赤金光泽的血液,悬在了针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