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晚握紧玉簪,听见院门外传来细微的响动。她屏住呼吸,听见有人用细枝在门板上轻敲三下。这个暗号是苏培盛与她约定的。
她披上外衣,轻轻拉开院门。苏培盛站在门外,神色紧张。
“姜格格,福晋请您即刻去正院。”
姜岁晚注意到他声音压得很低,立刻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她回屋取了披风,跟着苏培盛往外走。
夜深露重,王府的回廊上空无一人。苏培盛提着灯笼走在前面,脚步很急。
“苏公公,福晋为何这么晚传我?”
苏培盛回头看了看,确认四周无人,这才低声道:“福晋收到密报,年氏院中藏有与八爷府往来的书信。”
姜岁晚心头一紧。她想起白日查账时发现的异常,年氏院中多领的物品,果然另有隐情。
“消息可靠吗?”
“送信的是年氏院里的粗使丫鬟,她的兄长在八爷府当差,发现了不该知道的事。”
他们来到正院,福晋独自坐在厅内,桌上放着一盏茶,已经凉了。
“你来了。”福晋示意她坐下,“苏培盛都跟你说了?”
姜岁晚点头:“福晋打算如何处置?”
福晋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条:“这是那丫鬟送来的,上面写着书信藏匿的位置。”
姜岁晚接过字条,上面只写了“妆匣暗格”四个字。
“年氏院中的妆匣不止一个。”姜岁晚提醒道,“若是搜错了地方,反而打草惊蛇。”
福晋沉吟片刻:“明日年氏要去寺里上香,这是唯一的机会。”
苏培盛上前一步:“奴才已经打点好了,明日当值的都是可靠的人。”
姜岁晚看着字条,心中权衡利弊。若是能找到年氏与八爷勾结的证据,就能一举铲除这个隐患。但若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我去。”姜岁晚做出决定,“我认得年氏院中的布局,也知道她常用的妆匣样式。”
福晋看着她:“你想清楚了?此事风险不小。”
“我想清楚了。”姜岁晚语气坚定,“年氏与八爷勾结,危害的是整个王府。”
福晋露出欣慰的神色:“好。明日巳时,年氏出门后,你有一炷香的时间。”
回到自己院里,姜岁晚毫无睡意。她取出妆匣,反复练习开合暗格的手法。这是她穿越前在古玩店打工时学会的技能。
天快亮时,她小憩了片刻。醒来后,她特意选了件素净的衣裳,这样不容易引起注意。
巳时刚到,她就看见年氏的轿子出了王府大门。确认年氏走远后,她带着准备好的工具,悄悄往年氏的院子走去。
年氏的院门虚掩着,苏培盛安排的小太监在门口望风。见她来了,小太监点点头,示意里面已经清场。
姜岁晚快步走进年氏的卧房。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熏香,她忍住不适,开始搜寻妆匣。
年氏的妆台上有三个妆匣,都是上好的紫檀木制作。姜岁晚挨个检查,终于在第三个妆匣的底部发现了暗格。
她取出特制的工具,轻轻撬开暗格。里面果然放着几封书信。
她快速浏览信的内容,都是年氏向八爷汇报王府动向的记录。其中一封信提到内务府账目的事,证实了李公公确实是八爷的人。
姜岁晚将信件收好,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侧福晋怎么回来了?”是小太监惊慌的声音。
年氏的声音响起:“我忘了带求来的平安符。”
姜岁晚心头一紧,迅速将暗格复原,把妆匣放回原处。她环顾四周,发现唯一的藏身之处是床底。
她刚钻进床底,年氏就推门进来了。
“今天屋里怎么这么闷?”年氏说着,走向妆台。
姜岁晚屏住呼吸,听见年氏打开妆匣的声音。她担心年氏会发现有人动过暗格。
“奇怪,我这胭脂盒怎么挪了位置?”年氏自言自语。
姜岁晚想起刚才检查妆匣时,确实动过里面的胭脂盒。她暗叫不好。
年氏在妆台前坐了片刻,突然起身朝床边走来。姜岁晚能看见她的绣花鞋越来越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传来苏培盛的声音:“侧福晋,王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年氏停下脚步:“王爷找我?可说是什么事?”
“奴才不知,只说是急事。”
年氏犹豫了一下,终于转身出去了。
姜岁晚等脚步声远去,才从床底爬出来。她整理好衣裳,确认没有留下痕迹,这才悄悄离开年氏的院子。
回到自己住处,她立刻将信件藏好。刚才的惊险让她心有余悸,若是被年氏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午后,苏培盛来找她,说是王爷传唤。
胤禛在书房等她,福晋也在。
“东西拿到了?”胤禛直接问道。
姜岁晚取出信件:“都在这里。”
胤禛接过信件,一封封仔细查看。他的脸色越来越沉。
“好个年氏,好个八哥。”他将信件摔在桌上,“连王府每日的膳食清单都要上报。”
福晋拿起一封信看了,脸色发白:“她连弘晖生病吃药的事都说了出去。”
姜岁晚这才明白,年氏不仅汇报王府大事,连这些日常琐事都不放过。
胤禛沉思片刻:“这些证据暂时不能动用。”
姜岁晚不解:“为何?”
“八哥在朝中势力仍在,若此时发难,反而会打草惊蛇。”胤禛收起信件,“年氏还有用。”
福晋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王爷决定便是。”
姜岁晚忽然想起一事:“今日年氏突然回院,说是忘了平安符。可我见她并未寻找,反而直接去了妆台。”
胤禛与福晋对视一眼。
“她起疑了。”胤禛道,“苏培盛,去查查年氏今日为何突然回院。”
苏培盛领命而去。
福晋对姜岁晚道:“今日辛苦你了。接下来要更加小心,年氏若是起疑,定会追查。”
姜岁晚点头:“我明白。”
回到院里,姜岁晚总觉得不安。年氏今日的举动太过反常,像是故意试探。
傍晚时分,苏培盛来报,说查到年氏今日回院,是因为收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院中有异”。
姜岁晚心下一沉:“有人报信?”
苏培盛点头:“送字条的是个生面孔,已经不见了。”
姜岁晚想起昨日查账时八福晋的出现,看来八爷府在王府内的眼线,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
夜幕降临,姜岁晚点亮烛火,开始整理今日的见闻。她需要把这些都记录下来,或许日后有用。
窗外忽然传来猫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记得王府里并没有人养猫。
她吹灭烛火,悄悄走到窗边。月光下,一个黑影快速掠过院墙。
姜岁晚握紧手中的笔,意识到自己已经卷入了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而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