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狼血盟约
黎曼·鲁斯的战吼如同撕裂虚空的雷霆，在恐惧之眼边缘的破碎星域中回荡。他那庞大的身躯从崩塌的岩石上一跃而下，霜牙战斧裹挟着万年积郁的怒火，径直劈向一艘试图拦截的恐虐掠夺舰。斧刃与恶魔甲壳碰撞的瞬间，亚空间的邪能火花与芬里斯冰原般的寒意交织爆裂，整艘舰船从中间断为两截，残骸如同被巨狼撕碎的猎物般四散飘荡。
“为了全父！为了屈死的兄弟！”鲁斯的咆哮不仅是一种战吼，更是一种宣言。他那双曾因万年孤战而浑浊的狼眸，此刻重新燃起了清晰的目标之火——尽管这火焰依旧夹杂着深沉的悲伤与近乎疯狂的决绝。他不再是无头苍蝇般狂暴的野兽，而是找回方向的复仇之神。
林恩在“阴影掠行者号”的舰桥上，透过传感器看着鲁斯以最原始、最有效的方式清理着周围的混沌舰艇，心中既感欣慰又充满新的忧虑。伊芙蕾妮的灵能感应到了他情绪的波动：“你唤醒了一头战神，林恩。但他的愤怒如同双刃剑，既能斩敌，也可能伤己。”
“我们没有选择，”林恩低语，黄金机械臂上的银灰纹路微微闪烁，正与鲁斯身上那股磅礴的“存在”之力产生微弱共鸣，“面对虚空主宰和混沌，我们需要他这份力量。”他回想起鲁斯与荷鲁斯决战时，即便身负重伤仍以命相搏的传说，那正是此刻所需要的无畏。
克隆福根的通讯接了进来，他的声音带着急促：“阿巴顿的舰队正在重新集结！他们放弃了与鲁斯正面硬碰，转而利用陨石带作为掩护，试图包围我们！兽人碎骨者那边也传来消息，说‘绿皮直觉’感到有更大的‘坏东西’正在靠近这片空域！”
局势瞬息万变。鲁斯的脱困虽暂时扭转了战局，但阿巴顿作为经验丰富的战帅，立刻调整了战术。黑色军团的舰船不再与鲁斯缠斗，而是像阴影中的毒蛇，利用恐惧之眼边缘扭曲的时空结构，不断骚扰联合舰队的侧翼和补给线。更令人不安的是，传感器检测到远方有新的亚空间波动正在加剧，规模远超眼前的黑色军团，仿佛某种更古老、更恐怖的存在被这里的激战所吸引。
林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激活“归途指引者”系统，将新获得的、源于费鲁斯·马努斯钢铁意志的感知力与系统扫描结合。视野中，星图不再是简单的能量标记，而是呈现出物质稳定性的梯度变化——那些时空结构相对稳固的“礁石”，以及脆弱如玻璃的“断层区”，都清晰地映射出来。
“所有舰船听令！”林恩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遍舰队，“跟随我的导航标记！我们利用鲁斯制造的混乱，向‘相对稳定区’转移！伊芙蕾妮，引导灵族舰艇布设灵能迷雾，干扰敌人的锁定！碎骨者，让你的小子们朝那个方向——”林恩在星图上标出一个靠近巨大尘埃云的区域，“——给俺狠狠地wAAAGh！过去，制造动静，吸引火力！”
命令被迅速执行。联合舰队在林恩精准的指引下，如同一把灵活的手术刀，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中穿梭。鲁斯似乎也感知到了林恩的战术意图，他并非一味猛冲，而是有意识地将战火引向阿巴顿舰队的薄弱环节，为友军转移创造机会。一次，当一艘帝国护卫舰险些撞入突然张开的时空裂隙时，鲁斯竟徒手抓起一块巨大的陨石碎块，如同投掷炮弹般砸向裂隙边缘，引发的能量湍流意外地让裂隙提前闭合了半秒，护卫舰得以险险擦过。
“他……他在配合我们？”克隆福根有些难以置信。在他继承的记忆碎片里，黎曼·鲁斯更多是以狂野不羁、难以预测的形象出现。
“不完全是配合，”伊芙蕾妮敏锐地指出，“他是在狩猎。而我们现在是他认可的‘狼群’的一部分。他在用芬里斯的方式保护同伴。”她想起关于鲁斯早年与狼群共同生活的记载，那种对“族群”的本能守护，似乎跨越了万年时光，在此刻被重新点燃。
经过一番艰难的机动，联合舰队终于暂时摆脱了黑色军团的直接追击，撤退到一片由密集小行星构成的相对安全区域。鲁斯庞大的身影最后一个抵达，他落在“阴影掠行者号”的登陆舱外平台上，沉重的脚步让整艘舰船都微微震颤。他身上的狼皮沾染着恶魔的污血和金属熔渣，多处伤口深可见骨，但原体的强大恢复力已让它们开始蠕动愈合。他那双锐利的狼眸扫过迎上来的林恩、伊芙蕾妮和克隆福根，最终定格在林恩的黄金机械臂上。
“那股气息……”鲁斯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岩石摩擦，“是美杜莎的钢铁……还有一丝……更古老的回响。你身上带着我兄弟的印记，凡人。”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装甲，直视林恩的灵魂。
林恩没有退缩，抬起机械臂：“这是费鲁斯·马努斯遗留的力量，也是指引我们找到你的钥匙之一。鲁斯原体，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帮助？”鲁斯嗤笑一声，环视周围破碎的星空，“帮助你们在这片坟场里多挣扎一会儿？我见过太多希望燃起又熄灭，小子。荷鲁斯……马格努斯……安格隆……一个个都堕入了黑暗。帝皇的理想？它早已随着泰拉围城的硝烟飘散了。”他的话中透出无尽的疲惫，那是万年征战积累的幻灭感。
“但您没有堕落！”克隆福根上前一步，他的存在让鲁斯的目光微微一凝，“您坚守到了最后，即使孤独地在此地狩猎万年！正因为有您这样的存在，帝皇的梦想才未曾完全死去。基里曼摄政王已经苏醒，他正在重整帝国！我们需要集结所有忠诚的力量，对抗的不仅是混沌，还有一个更可怕的、试图吞噬一切的‘虚空’威胁！”
“基里曼？那个优等生？”鲁斯哼了一声，但语气中少了几分嘲讽，多了些复杂情绪，“他倒是总想着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他再次看向林恩，“你说……指引？是那个‘系统’吗？我能在你身上感觉到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也不完全属于亚空间的东西。是它带你来的？”
林恩点头，坦诚相告：“是。它叫‘归途指引者’，其源头可能与帝皇陛下有关。它的目标是汇聚力量，寻找希望之光，对抗终极的黑暗。我们相信，您和您失散的兄弟们，是希望的关键。”
鲁斯沉默了片刻，仰头望向虚空深处，那里是恐惧之眼的核心，翻滚着永恒的混沌风暴。他仿佛在聆听什么，又像是在与内心的某个声音对话。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我在这里待了太久，久到几乎忘了外面的世界……也忘了自己是谁。但有些东西，忘不掉。”他摸了摸胸前一道狰狞的旧伤，“荷鲁斯……他最后那一刻的眼神，我至今记得。那不是恶魔的疯狂，而是……悔恨。”
他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盯着林恩：“你说还有更大的威胁？比混沌四神更甚？”
“是的，”林恩肯定道，同时通过系统将之前遭遇“虚空主宰”及其湮灭能量的数据片段传递给鲁斯一种直观的感受，“那是一种趋向绝对‘虚无’的力量，它要抹除的不仅是生命，而是存在本身。”
鲁斯庞大的身躯微微一震，作为原体，他对这种本质层面的威胁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虚无。”他咀嚼着这个词，眼中闪过狼群面对灭绝危机时的凶光，“芬里斯人相信，唯有战斗才能决定命运。坐以待毙，不如死在冲锋的路上。”他向前迈出一大步，逼近林恩，“小子，我姑且信你一回。不是因为你的大道理，而是因为你唤醒了我，让我重新闻到了猎物的味道——真正的、值得全力以赴的猎物的味道！”
他伸出巨大的、布满伤疤的手掌，并非握手，而是芬里斯部落间缔结血盟的姿势：“以狼眼起誓，在撕碎那个所谓的‘虚空主宰’之前，我的斧刃将与你们同行。但记住，若你欺骗我，或将我引向歧路，霜牙品尝的下一滴血，将是你的！”
林恩没有犹豫，同样以芬里斯的礼节，将黄金机械臂与鲁斯的手掌重重相击：“以指引之光起誓，我们的目标一致——为人类搏一个未来！”
就在盟约达成的瞬间，林恩脑海中的“归途指引者”系统突然发出了强烈的共鸣。代表黎曼·鲁斯的信号不再是模糊的光点，而是化作一颗璀璨的、带着狼形轮廓的星辰，与基里曼的信号、以及那些已收集的“星炬碎片”交相辉映。系统界面下方，一行新的提示浮现：【原体意志共鸣已建立：黎曼·鲁斯（芬里斯之狼）。权限解锁：亚空间抗性（狼群韧性）部分共享，战斗直觉强化。】
然而，几乎在同一时刻，那股一直潜伏在林恩意识深处的、属于帝皇碎片的冰冷意志，也骤然变得活跃起来。它像一头被惊动的猛兽，对鲁斯这股强大而“不受控”的力量的加入，流露出一种混合着警惕、算计，甚至是一丝贪婪的波动。林恩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仿佛听到了一声来自极遥远处的、充满威严又难以捉摸的低语。
“怎么了？”伊芙蕾妮敏锐地察觉到林恩的异常。
“……没什么，”林恩压下不适感，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我们刚刚……可能打开了一扇更复杂的大门。”
鲁斯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他眯起狼眸，看向林恩的眼神中多了一分探究，但最终只是咧开一个带着野性的笑容：“大门？那就走下去看看！现在，告诉我，下一个要揍谁？”
远处，恐惧之眼的猩红光芒似乎更加浓郁了。新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