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购大军终于凯旋而归,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几乎堆满了玄关。四位老人虽然也面露疲色,但精神依旧亢奋,兴致勃勃地开始分门别类,讨论着哪些春联贴哪里,哪些干货明天再处理。
而陆宇,在将最后一批、也是最重的一袋米面油搬进厨房后,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连走到客厅沙发的几步路都像是跋涉了千山万水,最终以一种极其不雅观的姿势,重重地把自己“扔”进了柔软的沙发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充满解脱意味的叹息。
他瘫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放空,盯着天花板上造型别致的吊灯,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四个大字。胳膊腿又酸又沉,感觉像是刚被拆开重组过一样。虽然沈清寒那句“晚上回去了你就知道了”像个小火苗一样一直在心底窜动,给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精神动力,但肉体上的疲惫是实实在在的,精神胜利法也架不住连续大半天、高强度、负重大的“逛街输出”啊!他此刻由衷地佩服起那些能以逛街为乐、甚至将其视为有氧运动的女同胞们,这绝对是一项被严重低估的体能项目。
沈清寒放好自己的东西,一进客厅就看到陆宇这副“半死不活”的尊容,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她走过去,倒了杯温水递到他嘴边:“快喝点水,累坏了吧?”
陆宇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水,有气无力地哼哼:“沈教授……下次这种家庭集体活动……咱能不能……量力而行……” 他感觉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这时,双方父母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来到客厅。看到陆宇瘫在沙发上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妈妈心疼儿子,说道:“看把小宇累的,晚上咱们随便吃点就行了,别折腾了。”
沈母也附和:“是啊,清寒,看看家里有什么,简单做点,吃完早点休息。”
陆宇一听,正中下怀,立刻强打精神抬起头,用带着几分哀求的语气提议:“爸,妈,叔叔,阿姨,我看咱们今晚就别在家做了,怪麻烦的。出去吃吧,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不用再动弹,最好连筷子都有人喂到嘴里。
然而,老一辈勤俭节约的习惯是刻在骨子里的。沈父首先摇头:“出去吃多浪费,随便炒两个菜,煮点面条,又快又省事。”
陆爸爸也点头:“就是,外面的东西又贵又不一定健康,还是家里吃着舒服。”
四位老人一致反对,觉得出去吃既破费又不实惠。陆宇眼看计划要泡汤,脸上顿时露出了苦瓜相,可怜巴巴地看向沈清寒,用眼神传递着“救命,我真的动不了了”的讯号。
沈清寒看着他那副样子,又看看坚持要在家吃的父母们,忍不住莞尔。她清了清嗓子,走到客厅中央,脸上带着一种既俏皮又当家作主的淡定笑容,开口说道:
“爸,妈,叔叔,阿姨,”她先甜甜地叫了一圈,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说,“你们呀,就别替他省钱了。”
她伸手指了指沙发上继续装死的陆宇,“他现在可是陆老板,析模科技的掌舵人,你们看他今天累成这样,哪还有力气做饭?我们几个做吧,又慢又折腾,到时候饿过头了更难受。”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却又不容置疑:“所以,听我的,今晚咱们就出去吃。想吃什么吃什么,海鲜、火锅、私房菜,随便挑!就当是打劫……不对,是让陆宇这个‘暴发户’好好出出血,请咱们全家搓一顿好的!也让他体验一下,赚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嘛,尤其是花在家人身上,那才叫值!”
沈清寒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又带着女儿(儿媳)特有的娇憨和霸道。她把陆宇抬到了“老板”的位置上,把出去吃饭定性为“打劫暴发户”和“家人享受劳动成果”的有趣活动,瞬间将“浪费”的性质扭转成了“天经地义”和“家庭乐趣”。
沈父沈母被女儿这番“歪理”说得一愣,随即无奈地相视一笑,眼神里分明写着“女大不中留”、“这还没嫁过去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沈母更是没好气地白了女儿一眼,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什么暴发户,难听死了!”
但语气里却已经没有多少反对的意思了。亲家陆爸爸陆妈妈倒是被沈清寒的话逗乐了,陆妈妈笑着拍板:“行!既然清寒都发话了,那咱们今晚就打打这个‘暴发户’的秋风!好好宰小宇一顿!”
“对!让他知道知道,娶媳妇儿是要下本钱的!”陆爸爸也幽默地附和道。
瘫在沙发上的陆宇,听到沈清寒力挽狂澜,尤其是那句“暴发户请客”,差点没笑出声来,心里给沈教授点了一万个赞。他立刻“挣扎”着坐起来,配合地摆出一副“我很肉痛但不得不从”的冤大头表情,苦着脸说:“好好好,我请,我请!各位长辈们手下留情,给我留点老婆本儿就行!”
他这话又引来一阵哄堂大笑。最终,外出就餐的提议全票通过。
于是,稍事休息后,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出发了。虽然身体依旧疲惫,但陆宇的心情却轻松愉快。看着身边巧笑倩兮的沈清寒,和前面有说有笑的四位老人,他感觉所有的累都值得了。这种一家人热热闹闹、互相调侃、其乐融融的氛围,不就是他一直以来追求的幸福吗?
至于沈清寒承诺的“晚上奖励”……陆宇偷偷瞄了一眼身边人,嘴角勾起一抹期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