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三年夏末,南皮城下,战云密布。
地平线上,烟尘滚滚如狼烟升腾,蹄声如闷雷般由远及近,震得大地微微颤抖。一面巨大的“吕”字帅旗率先闯入视野,旗下,一员大将金冠束发,身着百花战袍,腰系狮蛮宝带,手提方天画戟,胯下赤兔马神骏非凡,正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温侯吕布!
其身后,军阵森然。高顺的陷阵营甲胄分明,沉默如山,散发着冰冷的杀气;张辽、侯成、宋宪、魏续等将簇拥左右,并州铁骑漫山遍野,刀枪如林,反射着刺目的寒光。两万大军压境,气势汹汹,仿佛要将小小的南皮城碾为齑粉。
城头之上,刘备一身戎装,按剑而立,面色沉静如水。左右,郭嘉羽扇轻摇,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张飞环眼圆睁,钢针般的虬髯因愤怒而贲张,几乎要破口大骂,被身旁沉稳的赵云以目光劝止。
吕布勒住赤兔马,画戟遥指南皮城头,声音嚣张狂傲,穿透战场:“城上守军听着!吾乃温侯吕布!今奉天命,讨伐不臣!速叫刘备出来答话!”
刘备上前一步,立于垛口,声音平和却清晰传遍四方:“备在此。不知温侯远道而来,兴师动众,何故犯我城池?”
吕布大笑,声震四野:“刘备!休要装糊涂!渤海郡本属冀州,乃袁本初之地!尔巧取豪夺,强占不还!吾今日特来替天行道,为袁公取回故土!识相的,速速开城投降,献出郡印,吾或可饶尔等性命!”
此言一出,城上青州众将皆露愤慨之色。刘备却不动怒,反而微微一笑,朗声反驳:“温侯此言差矣!渤海郡,确曾暂由袁本初代管,然其早已表奏公孙范为渤海太守,此事天下皆知。公孙范将军深明大义,感念我青州救援同门之谊,自愿将此郡赠予备,以酬谢意,并相约共抗不义。此乃君子协定,何来‘强占’之说?”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凛然正气:“更何况!袁本初之冀州牧,乃其自表,何曾经过朝廷正式诏命认可?董卓乱政时所封,天下诸侯多有不服!如今天子在长安,虽暂受奸佞蒙蔽,然朝廷法统犹在!温侯口口声声‘奉天命’,却不知奉的是哪家的天命?是那僭越自立的袁绍之命?还是长安朝廷之命?若是朝廷之命,敢问诏书何在?!”
这一连串反问,句句在理,直指要害!吕布一介武夫,哪擅此等口舌之争?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他本就是受袁绍蛊惑,哪来的朝廷诏书?袁绍的合法性确实经不起推敲。
“你……你……强词夺理!”吕布憋了半天,恼羞成怒,画戟一顿,大吼道,“刘备!休要逞口舌之利!天下疆土,有德者居之,有力者取之!尔若不服,可敢出城,与某决一死战?!”
他终于图穷匕见,回到了最原始的武力解决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