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屏山的阵眼光晕还没散尽,咸阳城的晨雾里就多了些异样的清香。秦夜踏着山阶下来时,正撞见张师傅挑着两筐新锻的农具往城外去,铁锄铁犁的刃口都泛着淡淡的五彩光,在晨光里晃得人眼亮。
帝主早!张师傅放下担子拱手,裤腰上还别着个刚捏的铁哨子,这新锻的家什沾了阵眼的灵气,今早试犁的时候,连石头地都能划开道深沟,李根生他们都等着抢呢!他说着就吹响哨子,哨音清亮得能传到城那头,惊得树梢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一片。
秦夜笑着点头,指尖刚触碰到铁犁的刃口,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烟火气顺着指尖蔓延。这气息比昨日更醇厚,还带着些翠屏山的草木清香——显然是烟火界珠与山灵气息交融后的异象。正说着,林墨提着个布包急匆匆跑来,布包里的阵图册边角都磨得起毛了。
帝主,阵眼有异动!林墨的额角还沾着汗珠,掀开布包露出阵图,原本标注阵眼的位置此刻正跳动着一圈圈金色涟漪,烟火界珠和山灵气息相激,竟激活了翠屏山的上古阵纹,刚才我清点时发现,西南方向的十八个辅阵眼全亮了!他指着图上密密麻麻的光点,这些辅阵眼连起来,正好是个聚灵阵,咸阳城的灵气浓度怕是要翻三倍。
话音刚落,城南突然传来一阵钟鸣,浑厚的声响裹着灵气飘遍全城。秦夜心中一动——那是护城阵的警示钟,却不是界隙异动的急促节奏,反而带着几分召唤的韵律。两人快步往城楼赶,刚到城门就看见萧战提着破界刀往城外冲,墨玄拎着酒葫芦在后面追。
别急着跑啊!墨玄的酒葫芦晃得叮当响,钟鸣是召唤不是警报,你这急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萧战猛地停住脚,挠着后脑勺回头:我听着钟响就手痒,还以为又来噬界兽了。他刚说完,城楼下就传来一阵马蹄声,尘土飞扬中,一队穿着粗布衣衫的汉子正往城门赶,领头的汉子背上还背着个断了弦的弓箭。
是赵虎他们!萧战眼睛一亮,快步迎上去。领头的汉子看到秦夜,当即翻身下马,膝盖一弯就跪了下来,身后的二十多个汉子也跟着跪下,尘土溅得满身都是。帝主!属下赵虎,带旧部归队!赵虎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脸上还留着几道未愈的疤痕,当年您派我们去西疆探查界隙,我们被困在黑风岭三年,今早听到钟鸣就往回赶,没想到咸阳城竟变得这般气派!
秦夜赶紧上前扶起他,指尖触到赵虎肩膀时,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烟火气——那是当年他亲手给赵虎的护界符残留的气息。回来就好。秦夜拍了拍他的后背,西疆的事辛苦你们了,先去城主府休整,晚点咱们细说。赵虎刚要说话,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李大夫不知何时挤了过来,一把抓住赵虎的手腕,眉头越皱越紧。是噬界兽的煞气侵体,还混着些魔气。他从药箱里掏出个瓷瓶,倒出三粒丹药,先服下这清煞丹,我再用新采的当归熬药调理。赵虎仰头吞下丹药,过了片刻才缓过气,指着身后的弟兄们:他们都受了伤,还有三个弟兄在黑风岭断了腿,没法骑马......
秦夜当即吩咐人备车去接伤员,又让厨房炖些滋补的汤药。赵虎看着城门口来来往往的民众,有凡界的农夫扛着锄头,有灵界的药农背着药篓,还有魔界的矿工推着矿石车,个个脸上都带着笑意,不由得红了眼眶:当年咱们离开时,咸阳城还到处是断壁残垣,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
正说着,阿魂的魂晶突然从秦夜袖中飘出,晶面泛起阵阵黑气,比以往任何一次预警都要浓郁。帝主,是黑风岭方向!阿魂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魂晶感应到大规模的黑潮,正朝着咸阳城涌来,里面混着噬界兽和魔修的气息!林墨赶紧将阵图铺在城楼的石桌上,只见西南方向的图谱上,一团黑色雾气正以极快的速度蔓延,所过之处,原本亮着的灵气光点都熄灭了。
是黑风岭的魔修巢穴!赵虎猛地攥紧拳头,指节都泛白了,当年我们被困时,就发现那里有魔修在养噬界兽,他们用活人精血喂养,那些兽类比寻常噬界兽凶戾十倍!他指着阵图上的黑气源头,那里原本是西疆的废弃驿站,被魔修改造成了巢穴,里面至少有上百只噬界兽,还有个修为高深的魔将坐镇。
秦夜指尖划过阵图上的聚灵阵范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林墨,立刻启动西南方向的辅阵眼,用聚灵阵挡住黑潮的先头部队。萧战,你带五百骑兵去城西布防,用新锻的兵器武装队伍。墨玄,你和李大夫留在城中,照顾伤员的同时,用续魂酒调配些防煞药剂。他顿了顿,看向赵虎,你熟悉黑风岭的地形,带我们去巢穴探查。
众人领命而去,秦夜刚要下城楼,就看见李阿婆提着个食盒跑来,里面的热糕还冒着热气。帝主,带上些糕垫垫肚子。李阿婆往他手里塞了块热糕,又掏出个布包,里面是狗蛋用烟火气凝成的小珠子,这是狗蛋昨晚捏的,说能驱邪,您带上防身。秦夜接过热糕,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心头一暖,这满城的烟火气,正是他必须守护的根基。
队伍出城时,咸阳城的民众都围在路边送行。李根生扛着新锻的铁锄跑过来,往赵虎手里塞了袋新米:赵兄弟,路上吃,补充力气!药庐的伙计推着小车跟在后面,车上装满了草药和伤药。秦夜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昨夜萧战说的话——真正的强者,是能护住这满城的烟火气。
黑风岭离咸阳城不过五十里,半个时辰后队伍就到了岭下。远远望去,原本青翠的山岭此刻被一层黑雾笼罩,树木都枯成了黑色,地上的草叶都泛着诡异的光泽。赵虎指着黑雾最浓的地方:那里就是驿站,魔修在周围布了毒瘴,寻常人靠近就会中毒。
林墨取出罗盘,指针在黑雾边缘疯狂转动,原本鲜亮的指针竟渐渐蒙上了一层黑气。这毒瘴混着魔气和噬界兽的煞气,寻常符咒没用。他从布包里掏出几片茱萸叶,又取出个瓷瓶倒出些晨露,用烟火气浸泡的茱萸叶能驱瘴,大家每人带一片。秦夜接过茱萸叶,指尖的护界符微微发烫,将烟火气渡到叶片上,叶片瞬间泛起淡淡的金光。
众人带着茱萸叶往黑雾里走,毒瘴碰到叶片的金光就自动散开。走了约莫半里地,就听见前方传来噬界兽的嘶吼,夹杂着魔修的狞笑。秦夜示意众人隐蔽,自己和赵虎悄悄往前探查。只见废弃的驿站里,数十只噬界兽正围着几个伤员撕咬,一个身着黑袍的汉子坐在驿站的台阶上,手里把玩着颗黑色的珠子,正是魔修常用的聚煞珠。
那就是魔将黑煞!赵虎压低声音,他的聚煞珠能吸收煞气,修为比三年前高了不少!秦夜点点头,刚要下令进攻,就看见黑煞突然站起身,将聚煞珠抛向空中。珠子爆发出浓烈的黑气,原本散落的噬界兽瞬间变得狂暴起来,眼睛都红得像要滴血。
来得正好!黑煞的声音像破锣般刺耳,听说咸阳城出了个帝主,还得了件异宝,今日我就用你们的精血喂养聚煞珠,再去取那异宝!他挥手示意魔修进攻,数十只噬界兽拖着黑气就往秦夜等人的方向冲来,爪子踩过的地面都留下了黑色的印记。
萧战早已按捺不住,提着破界刀就冲了出去,刀身裹着烟火气,劈向最前面的一只噬界兽。的一声脆响,噬界兽的爪子被砍断,黑色的血液溅在地上,冒出阵阵黑烟。好家伙,这刀果然好用!萧战咧嘴一笑,转身又劈向另一只噬界兽,刀光闪过,又是一只噬界兽倒地。
秦夜将烟火界珠从袖中取出,珠子泛着五彩光晕,将冲来的黑气都挡在外面。林墨,启动聚灵阵!秦夜大喝一声,林墨立刻掏出阵旗,插在周围的十八个方位。阵旗亮起金色的光芒,与翠屏山的阵眼遥相呼应,原本浓郁的黑雾竟渐渐稀薄起来。
黑煞见状脸色一变,没想到对方竟有如此厉害的阵法。他赶紧催动聚煞珠,想要凝聚更多煞气,却发现周围的煞气正被聚灵阵一点点吸走。不可能!这破阵怎么能吸我的煞气?黑煞怒吼着冲向秦夜,掌心凝聚着黑色的煞气,直取秦夜手中的烟火界珠。
秦夜不退反进,指尖的护界符与烟火界珠的光晕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五彩屏障。黑煞的煞气撞在屏障上,瞬间被烟火气消融,只留下一股焦糊味。你的煞气,在烟火气面前不堪一击。秦夜淡淡开口,掌心泛起金光,一道烟火气凝成的利刃射向黑煞。
黑煞赶紧侧身躲避,利刃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将身后的一根石柱劈成了两半。他刚要反击,就看见赵虎带着旧部从侧面冲来,弓箭上都裹着烟火气,一箭射穿了他的左臂。黑煞,三年前的仇今日该报了!赵虎怒吼着,又射出一箭,直指黑煞的胸口。
黑煞忍着剧痛,将聚煞珠握在手中,想要自爆珠子与众人同归于尽。秦夜早有防备,将烟火界珠抛向空中,珠子爆发出强烈的光晕,将黑煞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光晕中的烟火气不断侵蚀着黑煞的身体,他的黑袍渐渐被烧得焦黑,发出阵阵惨叫。
饶命!帝主饶命!黑煞终于撑不住,跪在地上求饶,我愿意归顺咸阳城,再也不敢作恶了!秦夜冷哼一声,刚要说话,就看见赵虎的弓箭已经射穿了黑煞的喉咙。赵虎收弓而立,眼中满是决绝:这种作恶多端的魔修,留着也是祸患!
黑煞倒地后,聚煞珠失去了主人的控制,渐渐失去了光泽。林墨捡起珠子,皱眉道:这珠子里的煞气太浓,得用烟火界珠净化后才能用。秦夜点点头,看向驿站里被救下的伤员,他们虽然浑身是伤,眼神却很坚定,看到秦夜时都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清理战场时,萧战突然发现驿站的地窖里藏着不少粮食和草药,还有些锻造兵器的矿石。帝主,这些都是魔修抢来的物资!萧战扛着一袋粮食出来,正好能运回咸阳城,给李根生他们种地用。墨玄也从地窖里翻出几坛好酒,拍开泥封闻了闻:这酒不错,就是缺了点烟火气,回去我再加工一下。
夕阳西下时,队伍拖着战利品往咸阳城赶。赵虎骑着马走在秦夜身边,看着远处渐渐清晰的城池轮廓,忍不住感叹:当年离开时,我还担心再也回不来了,如今看到咸阳城这般景象,就算死也值了。秦夜笑着摇头:以后有的是好日子过,可不能说死字。他指着城门口等候的人群,你看,大家都在等你们回家。
刚到城门,李阿婆就带着一群妇人端着热汤迎上来,给每个将士都递上一碗。狗蛋举着个稻草人跑过来,稻草人身上贴着张烟火符:赵叔叔,这个能驱邪!赵虎接过稻草人,眼眶又红了,他没想到自己这些败兵,竟能受到如此礼遇。
当晚,城主府摆了庆功宴。张师傅端来新锻的兵器,给赵虎等人每人配了一把;李大夫带来调好的药膏,给伤员们涂抹伤口;墨玄拿出新酿的烟火酒,酒香裹着灵气飘满整个大堂。萧战喝得满脸通红,拍着赵虎的肩膀:以后咱们一起护着咸阳城,看谁还敢来捣乱!
秦夜看着热闹的场面,指尖的烟火界珠微微发烫。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运朝的根基又稳固了几分——赵虎等人的回归,不仅补充了兵力,更凝聚了人心。林墨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帝主,黑风岭的魔修只是小角色,我担心这次事件会引起更大势力的注意。
秦夜点点头,望向窗外的万家灯火:不管是谁来,只要咱们守住这满城烟火气,就没人能撼动咸阳城。他举起酒杯,对着众人道:今日大家立了功,我敬大家一杯!愿我咸阳城,烟火不息,国运昌隆!
众人纷纷举杯,酒杯碰撞的声响裹着灵气飘向夜空,与翠屏山阵眼的光晕交织在一起。秦夜知道,黑风岭的危机只是开始,但他并不害怕。因为他明白,真正的运朝根基,从来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这些为了家园并肩作战的民众,是这永不熄灭的市井烟火。
夜深人静时,秦夜再次来到翠屏山的阵眼。烟火界珠的光晕比昨日更浓郁,山灵的虚影飘在旁边,手里捧着颗新凝成的烟火果:帝主,这颗果子能增强聚灵阵的威力。秦夜接过果子,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瞬间与阵眼的气息融为一体。
他站在山巅,望着下方的咸阳城,灯火通明的城池像一颗镶嵌在大地上的明珠,被五彩光晕护在其中。远处的界隙,在聚灵阵的作用下,竟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金光。秦夜知道,新的挑战还在等着他,但只要这满城的烟火气还在,他就有信心,带领众人,铸就真正的诸界运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