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迟疑片刻,还是决定重回大将军府见云妹妹。
撷云轩内,云扬专心画着阿元的画像。经由早上跟小豆子的对话,云扬受到启发,这一次,特意在画中加上了那条黑色老狗。少年眉眼灵动,狗子温顺亲人。一人一狗相伴着从画中走来,乍一看,就像是活过来一样。
云扬很是得意,眯着眼瞧了一会儿,接着画下一张。
可伶边欣赏边说:“奴婢一早儿去问过碧纨姐姐了,说少夫人特别喜欢呢,直问这么好使的洗发乳是哪里买来的呢。”
云扬笑笑,“用了我的洗发乳,回头要帮我干活的。”
“大小姐,陆侍卫求见,少将军说,已安排在忠烈堂候着大小姐了。”外面有个婆子匆匆进来禀报。
“谁?”云扬一时没反应过来。
可伶一边接过云扬手中的画笔放好,一边回答:“是胤王府的陆侍卫吧。”
云扬怔了怔,为何去而复返?心里疑惑着,脚下快步而出。
小豆子一见云扬,便拿出那枚印章给她看,并说出自己的猜想:“想来王爷是猜到了你找我的真正意图,也猜到你不愿意找他的原因。所以,才给了我这枚印章,王爷说,凭着这枚印鉴,可在京城中红字打头的各大商铺领取至少三千两银票。王爷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在帮助你。”
云扬呆呆地看着红薯二字,一时间,满脑子纷杂的念头。除了惊愕于他对旧事的执着,还震惊于他竟有如此财力!他们分别不过是两年而已,他又被困于深宫,是怎么做到的?
“云妹妹,云妹妹!”小豆子的声音里有了一丝着急,“你怎么了?这里面可是有何不妥?”
云扬回神,“不,让我想一想。”
“对了,还有,这京城中红字打头的商铺我懂了,王爷还说途径各大州府,凡遇到朱字打头的商行,均可行此法。这个我就不明白了。莫非,是朱家商人几时投靠了王爷?”
“朱家?”云扬轻念,心头豁然一亮,“不,是周家!”
“周家?云妹妹确定吗?我分明听得很清楚,确是朱字无疑!”
云扬抿唇一笑,“鸣渊哥哥可知先皇后的闺名为何?”
小豆子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好在云扬也不打算等他回答,自顾说道:“他避讳母亲名字中的碧字,便干脆改成与之相对的朱字。”
小豆子恍然,“原来如此!那,这份助力咱们到底要不要用呢?小豆子不敢擅专,云妹妹拿个主意吧。”
云扬把玩着手中的印章,微微摇头,“不必了,这一年多,咱们自己也攒下不少银钱,足够鸣渊哥哥用了。”
“好嘞,哥哥知道了。今儿我先去城内各处留记号,明儿一早回云庐取银钱。”小豆子答应着,再次告辞。
云扬手握着印章,总觉得心头还有一根线似明未明,想起还要再画几幅人像,便一腔心事的回了撷云轩。
刚刚画好一幅,可俐的声音响起:“姑娘,席妈妈来了。”声音未落,便带着席妈妈走了进来,
云扬这才想起,自己早派了可俐去叫席妈妈过来问话的。鸣渊哥哥突然回转,竟是忘了这茬儿。
“给大小姐见礼。”席妈妈礼数周全。
“席妈妈快免礼,”云扬停住笔,顺手递给一旁研墨的可伶,“给席妈妈看座。”
“是,席妈妈请坐。”可俐麻利的端来一个小杌子放在云扬下首。
席妈妈且不忙坐,觑着眼去看书案上画像,“我的个天老爷欸,这画上的人儿竟是活的!老婆子今儿可算是开了眼了!”
云扬笑笑,用眼神示意可伶可俐。
可俐很快又端来一杯热茶奉上,“席妈妈请喝茶。”
席妈妈受宠若惊,急忙起身接了过来,“大小姐宽仁,太抬举老婆子了,您有事尽管吩咐老奴,老奴无有不依的。”
云扬微笑压手,待席妈妈坐定方笑道:“席妈妈莫慌,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眼下阿嫂有孕,府中事务多半又要劳祖母她老人家操持,祖母身子虽见好,到底年纪大了,云扬又时常不在身边,总也难免有所疏漏。云扬斟酌再三,还是要劳烦席妈妈费心周全。”说着起身恭敬行了一礼。
席妈妈惶恐起身,“大小姐可折煞老奴了!您说的这叫什么话?能为主子分忧,可不就是咱们做奴婢的福分!”
云扬和煦的笑着,细细问了年前年后府中的大小事务,尤其是二小姐的吟月阁问的格外仔细。
席妈妈早就活成了人精,自然知道华云扬绝非心血来潮,同样事无巨细的一一作答。
云扬认真听了,也不做任何置评。等席妈妈说完了,忽然问了一句:“柳姨娘还在庄子上吗?”
席妈妈一怔,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在。”
云扬不语,面上神色不动。
席妈妈摸不准她的想法,试探着说:“是二小姐先去求了大将军,后来又在少将军门口跪了许久,老太君说少夫人有孕……”
“不必说了。”云扬打断她。顿了顿,又语气平和的补充了一句:“云扬不会怪祖母。”
席妈妈几不可闻的舒了一口气,赶紧又讨好道:“大小姐放心,那柳氏死罪可逃,活罪却是难免,老太君早吩咐了人盯紧了她,有她罪受的。”
云扬淡淡一笑,“云扬有何不放心的,上有祖母做主,下有父兄掌家,这样的事情,还轮不到云扬多嘴,不过是平白问一句罢了。”
席妈妈讪讪,下意识的避开云扬清澈的目光。
云扬只作没看见,想了想,还是叮嘱了一句,“阿嫂身子越来越重了,吟月阁的事,就交付到祖母这里,日后席妈妈多费心吧,等一下,我自去找祖母说。”
席妈妈赶紧答应了。云扬笑笑,端茶送客。
外面有婆子探头探脑的张望,可伶迎出去,“可是有什么事?”
婆子急忙说:“原不该打扰大小姐说话,只是那长庆在外面催的急,说是穆姑娘出事了,请咱们大小姐速回云庐。”
可伶吓了一跳,“可知道出了什么事?”
婆子摇头,“长庆没说。”
可伶不敢耽搁,快速回去报了。
云扬也是吃了一惊,令可俐拿了画卷,辞别了祖母、父兄,急急出了府门。一眼瞧见冬阳牵着一匹马,焦急的等在门口,不等云扬问话就抢步上前:“姑娘快回去瞧瞧,穆姑娘晕过去了!”
云扬沉声问:“可知道为何?”
冬阳摇头,“具体不清楚,雨蝶姑娘说是扎针的缘故,非得姑娘回去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