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乱世出草莽,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
眼下这世道,外有周边小国虎视眈眈,
内有朝堂动荡、皇子夺嫡,加之各地频发大旱,地里颗粒无收,百姓本就难捱。
可那些官员非但不减免赋税,反而加征赋税、增派劳役,直把百姓逼得民不聊生。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起义军也就应运而生。
可这些人里,大多是些鼠辈——打着“推翻恶政”的幌子,干的却是打家劫舍的勾当。
这般乌合之众,终究闹不出太大动静:
大一点的势力,早被皇子或官员招安收编;
小一点的团伙,只要不打到官府头上,便任他们在乡野间折腾。
所谓的“起义军”,渐渐成了笑话。
这不,就有一股起义军,拢共几十号人。
领头的是三个结拜兄弟——老大雄蓝虎、老二田黑虎、老三唐白虎。
他们本是当地的恶霸,平日里欺男霸女惯了。
听说外头有人造反,便纠集了一群游手好闲的闲散泼皮,也扯起了“反旗”。
可他们哪是真心反什么恶政?
不过是借着口号抢粮抢钱,图个自己舒坦。
这群人已被官府多次驱赶,从西边一路被撵到东边,没个落脚处,最后才晃到了湖县附近。
之所以选在这儿,一是湖县地处偏僻,周边只有几个小县城,朝廷懒得派驻强兵;
二是听说这儿的百姓忠厚老实,他们觉得只要再喊几句“推翻恶政”的口号,
指不定能骗来些人壮大队伍,好接着作威作福。
还没走到湖县境内,雄蓝虎三人就从不远处瞥见一辆马车。
这年头能有马车的,可不是简单人物。
想来不是达官就是富贵人家,兄弟三个当即就眼红了起来。
话说,胡老大兄弟五个这三年过得也算安稳。
虽贩卖私盐,却不哄抬盐价,而且他这边的盐都是好盐。
兄弟五个运来运去,说白了就是运盐的搬运工。
就连湖县县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且湖县县令还听魏良才说过,这五人曾经救过自己,这县令也就默认了他们五人的行为。
这一次,兄弟五人每人推着一辆单轮木车,还没拐过弯道,胡老大就率先停了下来。
岳老三早见怪不怪,开口打趣道:
“大哥,你不会又要告诉咱们兄弟,附近又有劫匪了吧?”
胡老大皱了皱眉头,仔细嗅了嗅空气,开口说道:
“不是普通的劫匪,有血腥气,几十号人,应该是杀过人的。”
这话一出,兄弟四个当即就谨慎起来。
也顾不上推车了,连忙来到胡老大身边紧紧靠在一起。
这是他们兄弟五个多年来配合出的默契。
另一边,马车里,李老二一家经过半月路程,终于快到湖县地界。
这一路走得哪有半分安稳?
李老二撩开车帘望出去,与前几日沿途挤满的难民不同,眼前的官道空荡荡的。
他顿时缩了缩脖子,搓着手叹气道:
“哎哟,这地方咋这么静呢?”
“在京都时哪晓得,外头竟乱成这副模样,前几日见的难民、劫道的,没断过茬儿……”
话还没说完,身旁的二伯母“啪”地拍了下腿,嗓门亮堂:
“你叹个啥气!”
“要不是咱闺女身手硬,咱娘儿几个早被那些泼皮抢得连裤衩子都不剩了!”
说着,她转头看了眼李老二,语气泼辣道:
“闺女,待会儿真要是再遇着不长眼的,你该咋收拾就咋收拾!”
“你性子太软,这要是你妹妹在……”
还没说下去,忽然想起自家闺女就打了个哆嗦,连忙闭上了嘴巴。
三丫还是冷冷的,显然脸上没半点波澜,仿佛不是在跟自己说话似的。
李老二在一旁点点头:“对对对,你娘说得是……咱不欺负人,也不能让别人欺负咱……”
一旁的李家旭也跟着皱起眉,这半月的见闻。
让他褪去了不少少年浮躁,只是此刻见这荒郊野岭的模样,也忍不住心里发毛。
可没等他开口,马车突然“吱呀”一声猛刹住,车夫在外头带着哭腔喊:
“老爷子!前头……前头挡了几十号人!”
这一嗓子吓得李老二浑身一哆嗦,二伯母连忙握住李家旭的小手。
三丫指尖勾着车帘一角,缓缓掀开车窗,清冷的目光扫向路中央。
几十号人举着长刀堵在那儿,为首三个汉子长得凶神恶煞,正是雄蓝虎兄弟仨。
她脸上没半分波澜,就那么维持着掀帘的姿势静静看着。
二伯母也缩了缩脖子,再也没了刚才说大话的硬气。
就在这时,忽然又跳出来五个大汉。
正是胡老大兄弟五个!
那真是路见不平一声吼:“呔!何方宵小敢跑到这湖县地面上打家劫舍?”
雄蓝虎心里“咯噔”一下,盯着胡老大五人直皱眉头。
他们兄弟三人,好歹也是三流武者。
可这五个汉子身上没半点武者气息,却让他们三人莫名犯怵,一时让他格外警惕。
他强撑着摆出大义凛然的模样,抱拳道:
“几位好汉,怕是误会了!”
“我们是正义之师,专门推翻恶政,做的是除暴安良的好事!”
胡老大愣了愣,挠了挠头——难道真是自己弄错了?
可身后的陆老二眼尖,早把雄蓝虎一伙的小动作瞧得明明白白。
他们虽喊着口号,眼神却一个劲地往马车上瞟。
眼底还闪着贪光,手里的刀也在偷偷往身前挪。
陆老二凑到胡老大面前低声说道:
“大哥,这伙人怕不是‘短道上的’!”
胡老大心里一凛,当即把拳头攥得更紧,沉声道:“少拿这些话蒙人!”
雄蓝虎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对方能说出黑话,这就说明也是道上混的。
难道这是遇到同行了?
就在这时,三丫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这举动让两拨人都傻了眼——雄蓝虎刚往前挪了半寸的刀顿在半空,眼里满是惊疑。
胡老大兄弟五个攥紧的拳头也松了半截,脸上全是懵,都在心里犯嘀咕:
这姑娘咋自己下来了?
难不成是吓傻了?
三丫却没看任何人,只是冷冷地扫了眼堵路的几十号泼皮,二话没说,抬手轻轻一挥。
没人看清她动作有多快,只听“呼”的一阵风刮过。
雄蓝虎带来的那些人,竟像被无形的大手揪住似的。
齐刷刷地腾空飞了起来,“噼里啪啦”摔在十几步外的荒草里,疼得嗷嗷直叫。
连雄蓝虎、田黑虎、唐白虎这三个三流武者。
也没躲过,摔得七荤八素,手里的刀“哐当”一声飞出去老远。
胡老大五人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拳头——这……这是什么本事?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一伙人,竟被姑娘家挥挥手就收拾了?
三丫却像做了件再平常不过的事,理了理微乱的衣襟。
在两拨人震惊的目光里,缓缓转身上了马车,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们一个。
车帘落下的瞬间,还能听见她清冷的声音飘出来,只淡淡对车里说了句:
“路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