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辰资本楼下的大理石台阶前，秋风卷着落叶打在苏婉清的裤脚，她攥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手指死死抠着包带，指节泛出青白色。刚被保安推搡着退到人行道上时，她的高跟鞋鞋跟断了一只，此刻只能踮着脚，狼狈地站在路边，看着顶层写字楼的落地窗——那里是林凡的办公室，她曾在订婚宴前跟着林凡去过一次，当时她还嫌弃办公室不够奢华，现在却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都说了林总不见你，你怎么还赖着不走？”保安不耐烦地挥手，语气里满是驱赶，“再不走我们就报警了，别在这儿影响公司形象！”
苏婉清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这已经是她第五次来凡辰资本找林凡了——第一次被前台拦在大堂，第二次想混进电梯被保安抓出来，第三次托以前认识的林氏集团员工帮忙传话，对方直接拉黑了她的微信，第四次在林凡家别墅门口等到半夜，只看到老陈开车送林凡回来，连车窗都没摇下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件米色连衣裙是她在网上花两百块买的，和以前动辄几万的高定礼服比起来，料子粗糙得硌皮肤。手指上的钻戒早就被她当了还债，手腕上连块像样的手表都没有，只有一根廉价的塑料手链，还是上次去超市抽奖送的。
“我真的有急事找他……就五分钟，五分钟就好……”苏婉清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她不能哭，要是哭花了妆，就更没机会让林凡心软了。
可保安根本不吃这一套，直接转身走进了写字楼，连看都没再看她一眼。路边的行人纷纷侧目，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拍照，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朵里。
“这不是以前的苏家大小姐苏婉清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听说苏家快破产了，她来找林凡求复合呢，结果人家根本不见她。”
“活该！当初她当众悔婚，还骂林凡废物，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这些议论声她听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字都像巴掌一样扇在她脸上。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却又不甘心就这么走——苏家已经到了绝境，银行今天发了最后通牒，要是明天再还不上三千万贷款，就会起诉拍卖苏家的房子和公司，到时候他们一家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她咬了咬牙，转身朝着江城国际酒店的方向走去。她记得林凡昨天在商业晚会上说，以后凡辰资本的接待都在那里，说不定能在酒店堵到他。
打车到酒店门口时，苏婉清兜里只剩下最后五十块钱——这是她身上所有的现金了。她刚下车，就看到酒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车牌号是江城A——她认得，这是林凡的车。
心脏瞬间狂跳起来，苏婉清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快步朝着酒店大门走去。刚走到旋转门门口，就看到林凡和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并肩走出来，两人正低声交谈着，脸上带着笑容。那个男人她有点印象，好像是叫张磊，是个搞环保材料的创业者——上次在商业晚会上，林凡还主动跟他聊项目，当时她还觉得林凡疯了，居然投资这种没名气的小公司。
“林总！”苏婉清快步冲过去，声音里带着急切，“林总，你等等我，我有话跟你说！”
可她刚跑两步，就被一个穿着黑色休闲西装的男人拦住了——是阿力。阿力的眼神冷得像冰，手臂挡在她面前，纹丝不动：“苏小姐，请你自重，林总现在很忙，没空见你。”
“我真的有急事！就几分钟！”苏婉清想推开阿力，却发现他的手臂像钢铁一样坚硬，根本推不动。她只能踮着脚，朝着林凡的方向大喊：“林凡！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跟你过日子，帮你照顾家里，求求你了！”
林凡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和张磊聊着天，脚步都没停。张磊转头看了苏婉清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林凡却只是淡淡说了句“无关紧要的人”，就拉着张磊上了奔驰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苏婉清看到林凡靠在椅背上，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车子缓缓驶离酒店门口，很快就消失在车流里，只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原地，像个小丑。
“林总都说了不见你，你还是走吧。”阿力收回手臂，语气依旧冰冷，“以后别再来骚扰林总了，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苏婉清僵在原地，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看着奔驰车消失的方向，心里又酸又涩，更多的却是不甘——凭什么？凭什么林凡就能这么风光？凭什么他对一个刚认识的创业者都那么好，对她却这么绝情？
她想起以前，林凡对她百依百顺的时候——她想要最新款的包，林凡跑遍江城的专卖店；她嫌林氏集团的办公室不够大，林凡立刻让张启明重新装修；她跟朋友炫耀说要去马尔代夫度假，林凡当天就订好了机票酒店。可那时候她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甚至还嫌林凡不够大方，嫌他“没本事”，比不上赵天宇的出手阔绰。
现在她才知道，那些她看不起的“小恩小惠”，是林凡在刻意收敛实力；那些她嘲笑的“没本事”，是林凡在装出来的“平凡”。而她，却像个瞎子一样，把珍珠当成了鱼目，亲手推开了那个能给她一切的人。
“苏婉清？”一个带着惊讶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苏婉清抬头一看，是以前跟苏家走得很近的李家大小姐李梦瑶。李梦瑶穿着一身香奈儿套装，手里提着爱马仕包，身边跟着一个帅气的男伴，看起来光鲜亮丽。
“梦瑶，你……”苏婉清连忙擦了擦眼泪，想挤出一个笑容，却发现脸上的妆已经花了，狼狈得不行。
李梦瑶却像是没看到她的窘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哟，这不是苏大小姐吗？怎么回事啊？怎么穿成这样？还在这儿哭鼻子？你们苏家不是以前挺风光的吗？”
苏婉清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想解释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听说你们苏家快破产了？还欠了银行好几亿？”李梦瑶继续说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早知道当初就别那么嚣张了，连林凡都敢得罪——现在人家林凡可是江城的大人物，凡辰资本的董事长，收购了绿创科技，还拿下了新能源产业园的项目，你说你当初怎么就那么眼瞎，放着这么好的人不要，非要跟赵天宇那个草包？”
周围的人听到“林凡”的名字，纷纷看了过来，眼神里的好奇和嘲笑更浓了。
“原来她就是那个当众悔婚的苏家大小姐啊！”
“真是可惜了，要是当初跟了林凡，现在就是凡辰资本的老板娘了，哪用得着这么狼狈？”
“自作自受呗，这种势利眼的女人，就该有这样的下场！”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在苏婉清心上，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哭着跑开了。李梦瑶看着她的背影，嗤笑一声，转头跟男伴说道：“你看，这就是得罪林凡的下场，活该！”
苏婉清一路跑回苏家的老房子——这里是她父母结婚时买的，面积不大，装修也旧了，之前苏家风光的时候，他们很少来这里，现在却成了他们唯一的容身之所。刚走到楼下，她就看到门口的墙上被人用红色油漆写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八个大字，旁边还泼了一桶黑油漆，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快步跑上楼，推开门就听到父母的争吵声。
“都怪你！当初非要让婉清跟林凡解除婚约，跟赵家联姻，现在好了，赵家倒了，我们苏家也完了！”苏母的声音带着哭腔，对着苏振海大喊。
“怪我？当初你不也同意的吗？你还说赵天宇比林凡有钱，婉清跟着他能享福！”苏振海也红着眼睛，语气里满是愤怒，“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银行明天就起诉我们了，房子和公司都要被拍卖，我们一家都要去睡大街了！”
“那怎么办啊？婉清去找林凡了，他有没有同意帮忙啊？”苏母的声音立刻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侥幸。
苏婉清站在门口，听到这话，眼泪又掉了下来。她走进屋，低着头说道：“他……他不见我，连话都没跟我说一句。”
苏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瘫坐在沙发上，嘴里喃喃地说：“完了……彻底完了……”
苏振海看着女儿狼狈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却还是忍不住说道：“婉清，都怪你当初太任性，要是你当初没跟林凡闹僵，我们苏家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怪我？”苏婉清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声音里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当初你们不也同意我跟赵天宇在一起吗？现在出了事，就都怪我？林凡他凭什么这么绝情？他以前那么喜欢我，现在发达了，就把我当垃圾一样扔掉！他就是故意的，故意看着我们苏家破产，故意让我不好过！”
她走到客厅的电视机前，随手拿起一个遥控器摔在地上，屏幕上正在播放财经新闻，主持人正笑着说道：“凡辰资本今日宣布，全资收购绿创科技，估值10亿，董事长林凡表示，将全力支持绿创科技的环保材料研发，推动江城新能源产业发展……”
屏幕上出现了林凡的照片，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站在绿创科技的实验室里，手里拿着一块环保材料，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旁边站着的张磊，手里拿着收购协议，看起来意气风发。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能这么顺利？凭什么张磊那种人都能被他看中？”苏婉清指着屏幕上的林凡，声音里满是嫉恨，“我哪里比不上张磊？我比他年轻，比他漂亮，我以前对林凡那么好，他凭什么不帮我？他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她越说越激动，又拿起桌上的水杯、花瓶往地上摔，家里瞬间一片狼藉。苏振海和苏母看着女儿疯狂的样子，只能唉声叹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婉清摔累了，坐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不想承认自己错了，不想承认是自己当初的势利眼毁了一切，只能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到林凡身上，归咎到命运的不公。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刘振雄。
“婉清啊，我是刘叔叔。”刘振雄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听说你去找林凡了？他没帮你？”
苏婉清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哽咽着说道：“刘叔叔，他不见我，他不管我们苏家……”
“我就知道他不会帮你。”刘振雄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林凡那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大方，实际上心狠手辣，我之前跟他作对，也吃了大亏。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联系了几个朋友，都是被林凡打压过的，我们打算联合起来，给林凡一点颜色看看——你要是愿意帮忙，我们或许能让林凡松口，帮你们苏家渡过难关。”
苏婉清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刘叔叔，你说真的？你们有办法对付林凡？”
“当然。”刘振雄的声音带着诱惑，“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们，提供一些林凡的消息，比如他的行程、他公司的情况，我们就能找到他的软肋，到时候他不得不帮你们苏家……”
苏婉清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心里充满了挣扎。她知道刘振雄不是好人，跟他合作可能会有危险，可一想到苏家的处境，想到林凡对她的绝情，想到自己的狼狈，她还是咬了咬牙，说道：“好！刘叔叔，我跟你们合作！我一定帮你们找到林凡的软肋！”
电话那头的刘振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却依旧温和：“好，那我们明天见面详谈……”
挂了电话，苏婉清坐在地上，看着一片狼藉的家，眼神里充满了嫉恨和疯狂。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步，不仅没能拯救苏家，反而把自己推向了更深的深渊，也给林凡带来了新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