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妮卡闻言，浅浅一笑：“如果有专业的占星术士协助，仪式或许能更顺利些。”
“那就直接过去。”陈默淡淡道，“脾气不好没关系，我脾气更不好。”
在露茜斯的带领下，一行人穿过王都繁华的街道，拐入一片略显僻静的旧城区，最终停在一栋外墙爬满藤蔓，透着岁月痕迹的老楼前。
露茜斯上前叩响房门。片刻，门内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老妪声音：“谁？”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隙，一位身着深色法袍的老妪探出身来。
她的目光扫过门外这群人，面色有些严肃，但随即被不耐取代：“若是占卜出行吉凶的琐事，就请回吧。老身不做这等无意义的消遣。”
陈默了然，对方是将他们误认为寻常的冒险者小队了。
诺拉急忙上前一步解释：“婆婆，我们不是来问这个的……”
“找猫寻狗，姻缘子嗣，一概不管！”老妪不等她说完，语气愈发不耐，作势就要关门，“别来烦我！”
就在门即将合拢的刹那，陈默的手稳稳抵住了门框。他眼神微眯，直视着老妪的双眼，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如果，我们是来占卜神明呢？”
老妪的动作顿住了，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老脸上先是愕然，随即扯出一个充满讥讽的笑容，声音陡然拔高：
“占卜神明？呵！无知小辈，简直荒谬！神战之后，诸神隐没，踪迹不显！即便是祂们尚在之时，其命运轨迹也岂是凡人所能窥探？更遑论现在！你们是存心来消遣老身的吗？再敢胡言乱语，我便叫城卫军来评评理！”
陈默眉头一皱，算是明白露茜斯为何说她脾气不好了。
他眼神微冷，刚想上前一步，用些“非常规”手段让这固执的老太婆认清现实，衣袖却被人轻轻拉住。
他低头，却见莫妮卡对他微微摇头。
陈默沉默一瞬，终究还是侧身让开。
莫妮卡上前一步，出现在老妪的视线中。她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情绪。
随后，她双手交叠在身前，仰起那张精致无瑕的小脸，努力绽开一个带着些许怯生生意味，却又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的甜美笑容，声音又软又糯：
“婆婆，对不起，是我们冒昧了。但我们真的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借助占星术的力量……
我们也不是完全不懂，只是能力不够，无法占卜出我们想要的结果……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真的很希望能得到婆婆您的指点……”
她说着，眼神里充满了毫无杂质的期待与恳求，那模样任谁看了都难以硬起心肠。
陈默在一旁看着，感觉自己的脸颊肌肉都有些僵硬。
然而这招对老妪似乎出奇地有效。
她脸上的怒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嘴唇嗫嚅了几下，似乎还想说些赶人的话，但目光触及莫妮卡那闪闪发亮的眼神，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她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重重地哼了一声，让开了门口：“……进来吧！事先说好，不许乱碰老身的东西！”
莫妮卡笑眯眯地看向陈默：wink~
陈默踏入屋内，眼中掠过一丝讶异。与外墙的沧桑截然不同，室内整洁得纤尘不染。
几排顶天立地的书架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密密麻麻塞满了皮质封面的典籍与卷轴。几个敞开的箱子里整齐码放着各类魔法材料与水晶器具。
客厅连接着简单的厨房与卧房，而另一侧的房间则被彻底改造。
深紫色的绒布覆盖墙壁，地面上绘制着繁复的银色星图，中央摆放着一座古朴的石制祭坛，上面陈列着各色水晶球、星盘与沙漏，显然就是进行占卜的秘所。
老妪径自在祭坛旁的矮凳上坐下，拿起一块刻画着精密刻度与星轨的暗沉木盘，抬眼看向莫妮卡：“说吧，小丫头，具体想占卜什么？”
莫妮卡的目光扫过这些道具，眼眸微亮，闻言转向老妪，露出一个带着些许恳求的甜笑：
“婆婆，其实……我更希望能亲手操作。您可以在旁边看着，如果我有哪里做得不对，请您随时指点。我保证，一定会非常小心，绝不弄坏任何东西！”
老妪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盯着莫妮卡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审视她的决心与能力。
半晌，她才轻轻哼了一声，将手中的星盘往前一递：“……拿去吧。记住你的保证。”
莫妮卡接过占盘，眼神变得专注。她拿起特制的星尘笔，开始依照脑海中的信息，在占盘内细细刻画。
神战纪元前年……老妪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这年份古怪得近乎荒谬，但她并未出声打断，只是紧盯着莫妮卡的动作。
这小姑娘的步骤看似有板有眼，透着一股子笃定，可手法间却透着生涩，更像是在严格复刻某个既定的模板，而非基于理解的流畅操作。
将时间、地点等关键信息一一填入预设的符文节点后，莫妮卡小心翼翼地将占盘安放于石制祭坛中央的凹槽内。
她转向陈默，轻声道：“陈默哥哥，现在需要用项链的力量激活它，让星象显现。之后我再进行微调，便可解读。”
陈默颔首上前，取出黑曜石吊坠。随着他精神力的引导，吊坠泛起幽光，精纯的暗元素如受召引，缓缓汇入占盘。
霎时间，占盘上的星轨逐一亮起，无数细碎的光点自盘中升腾，在祭坛上方交织、延展，构成一片浩瀚的星空投影。
老妪猛地站起身，眼睛瞪得滚圆。
这片星象……混乱、破碎，星辰黯淡无光，轨迹纠缠扭曲，其间更弥漫着不祥的暗红色泽。
她钻研占星术一生，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星图，那其中蕴含的崩坏与沉沦之意几乎让她窒息。
莫妮卡对老妪的震惊恍若未觉，她凝视着星图，手指在虚空中轻点。
随着她的动作，几颗关键星辰的位置稍稍偏移，轨迹被她修正，最终定格成一幅全新的星图。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低语道：“完成了。”
“上面怎么说？”
莫妮卡嘴唇微动，刚欲开口，那老妪却猛地吸了一口凉气抢先道：
“大凶……不，是绝境！此星象昭示……彻底的湮灭，理性的终末，存在的根基都将崩毁……无解，此乃……无解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