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打着算盘。
刘光齐刚跟陈大力置气,现在肯定想赢,自己正好借着打牌,多“赢”他点钱,顺便还能挑拨他跟陈大力的关系。
闫解成也跟着起哄:“就是啊光齐,你可得加把劲,别让我们看笑话!”
刘光齐越输越急,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手里的牌捏得紧紧的,心里却把火气都撒到了陈大力身上。
他觉得要不是陈大力让自己气昏了头,自己也不会输这么多。
他咬着牙说:“再来!我就不信赢不了!”
许大茂心里暗笑,嘴上却故意安慰:“别急别急,玩牌嘛,就是图个乐子,输赢不重要。对了光齐,你说陈大力那对象,长得是真不错啊,没想到他还挺有福气。”
这话正好戳中了刘光齐的痛处,他狠狠摔了一张牌:“什么福气?我看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那姑娘要是知道他就一个初中学历,指不定怎么后悔呢!”
“那可不一定。”
许大茂慢悠悠地说,“陈大力现在工资高啊,一个月130块,比咱们谁都挣得多。这年头,有钱才是硬道理,管他什么学历。”
刘光齐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最在意的就是学历,可许大茂偏偏提钱,这不是故意戳他的痛处吗?
他没再接话,只是闷头打牌,心里却对陈大力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而陈大力家,林微微看着刘光齐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忍不住问:“这人怎么回事啊?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陈大力笑了笑,给她倒了杯热水:“别管他,他就是心里不平衡,觉得自己是中专生,比我强,结果没从我这讨到好处,就恼羞成怒了。”
“那他以后进了轧钢厂,会不会找你麻烦啊?”林微微有点担心。
“放心吧,他不敢。”
陈大力握住她的手,语气笃定,“他要是安安分分干活,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他要是敢找事,我也不怕他。”
就算进轧钢厂也不过是一个实习工。
而许大茂家,牌局还在继续。
刘光齐输得越来越多,脸色也越来越阴沉,许大茂和闫解成却笑得越来越开心。
他们都没注意到,刘光齐看向陈大力家的方向时,眼神里已经多了几分怨怼。
许大茂家的牌局还在继续,屋里烟雾缭绕,搪瓷盆里的零钱渐渐堆成了小山。
大多是刘光齐输的。
他握着牌的手越来越紧,额头上渗出细汗,可运气却越来越差,刚出一张牌,就被许大茂截胡,又输掉了两毛钱。
“哎,光齐,这把你又输了!”
许大茂笑着把盆里的零钱往自己这边扒拉了一把,“看来今晚的瓜子钱,你是包定了!”
闫解成也跟着笑,手里数着赢来的钱,心里乐开了花。
他今晚已经赢了快三块钱,这钱抵得上他去打零工十天半个月的收入,足够给家里添点油盐了。
刘光齐看着盆里所剩无几的零钱,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从兜里掏出最后一张皱巴巴的十元纸币,刚想继续下注,却又犹豫了。
这十块钱是他攒了好久的零花钱。
“不玩了!不玩了!”
他猛地把手里的牌扔在桌上,骰子滚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什么破手气!今天点子背,明天再说!”
许大茂和闫解成对视一眼,都看出了他的窘迫,却没点破。
许大茂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笑着说:“行,不玩就不玩,反正我今晚赢够了。”
刘光齐没接话,坐在椅子上喘着气,心里越想越憋屈。
不仅牌输了,还在陈大力面前丢了面子,连带着对陈大力的不满也更甚了。
他看向许大茂,没好气地问:“你说陈大力那小子,怎么就这么嚣张?不就是个技术员吗?”
许大茂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语气里满是嫉妒:“谁知道呢!几个月前他还不是这样。当时他被人打了闷棍,躺在家里奄奄一息,我还以为他活不成了,结果没过多久就好了,性子也变了,以前蔫蔫的,现在比谁都横。”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
“更气人的是在厂里!
他刚去的时候就是个实习工,结果两个月就升了钳工,后来还代表厂里跟国外专家学技术,回来直接就成了技术员,一个月拿130块工资!
你说这厂里领导是不是瞎了眼?
我这么优秀,怎么就不给我升职?
偏偏给他这个二愣子机会!”
刘光齐越听,脸色越难看,手里的拳头攥得咯咯响。
他之前以为陈大力只是运气好,靠着厂里缺人混上了技术员,可没想到对方居然有真本事,还跟国外专家学过技术,甚至有了七级工程师的水平。
他一个中专生,这辈子要是能混到工程师,都得算刘家祖坟冒青烟,陈大力一个初中学历的人,居然这么快就做到了,这让他怎么甘心?
一旁的闫解成默默听着,手里摩挲着赢来的钱,没敢接话。
他心里清楚,自己可不能跟陈大力结仇。
他家的鱼饵料,全靠陈大力供应。
他每次偷偷藏鱼,再偷偷多囤点,拿到市场上卖,能赚不少零花钱,这笔钱他没敢告诉闫阜贵,都偷偷藏了起来。
想到闫阜贵,闫解成心里就一阵发凉。
上次他去河边钓鱼,不小心感冒,回家后闫阜贵第一句话不是问他身体怎么样,而是心疼医药费花了五毛钱,还念叨着“早知道不让你去钓鱼了,浪费钱”。
更让他心寒的是,他偶然看到过闫阜贵给姐弟四人每人记了一本账本,上面详细记录着他们从小到大花的每一笔钱,连买块糖都记在上面。
“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家待着太累了。”
闫解成在心里默默想,“吃饭要算钱,住宿要算钱,连亲情都成了账本上的数字。”
他偷偷瞥了一眼窗外,想起陈大力家的自行车和收音机,心里满是羡慕。
陈大力和他一般大,却能养活弟弟妹妹,还置办了这么多家当,活得自在又体面。
不像他,不仅没工作,却还得被闫阜贵管着,连点零花钱都要藏着掖着。
“哎,解成,你发什么呆呢?”
许大茂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光齐问你话呢,你觉得陈大力那小子怎么样?”
闫解成赶紧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我……我跟他不熟,不太清楚。”
他可不敢说陈大力的坏话,万一被陈大力知道了,断了他的鱼饵料来源,那他的零花钱就没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