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凡抬头望去,村口的路上扬起滚滚烟尘,十几个士兵骑着一种苏凡从未见过的妖兽从远方而来。
那些妖兽形似巨狼却长着鳄鱼般的鳞甲,脊背凸起一排灰黑色尖刺,四爪带钩,跑动时爪尖刮擦地面火星四溅,尾端还拖着簇钢针似的硬毛,透着股凶戾之气。
他们手握长矛,矛尖竟如蛇爬般扭曲。
“那叫‘蛇骨矛’。”
阿父将苏凡按倒,爬在地上低声道。
他手里的石锤捏得发白:“铁脊兽的骨熬成浆,混着毒藤汁浇铸的,挨上一下,伤口会烂到骨头里。”
苏凡探头望去。
看到村口的孩子们被妇人死死拽着,躲在木屋后面,露出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几个老人拄着拐杖站在最前面,手里攥着沉甸甸的灵晶袋。
为首的校尉勒停铁脊兽,那妖兽猛地扬起头,鼻腔里喷出两道白气,最前面的老人被气浪掀得踉跄了一下。
他翻身而下,靴底踩在泥地上发出“噗”的闷响,他腰间挂着的那个鼓鼓囊囊布袋里发出了“哗啦”的声响。
“今年的税,够数吗?”
校尉目光扫过老人手里的灵晶袋:“炎武国要跟北漠开战了,少一块灵晶,就多抽一个壮丁。”
人群里响起一阵抽气声。
阿父喉结动了动,拽着苏凡悄悄往后退爬了爬,想把苏凡藏起来。
只见那校尉耳朵动了动,猛然转头将目光扫了过来,大声暴喝:“出来。″
苏凡知道躲不过去了,他慢慢从河床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
校尉的目光在他破烂的衣服和结实的胳膊上停了停,突然咧嘴一笑:“这小子面生得很,哪来的?”
阿父赶紧上前一步,把灵晶袋往校尉怀里塞:“是……是远房亲戚,来帮着捡灵晶的,不算村里的人。”
校尉掂了掂灵晶袋,眼神却没离开苏凡:“亲戚?我看他年纪正好,不如跟我走,去兵营里混口饭吃?”
他手里的蛇骨矛突然往地上一顿,矛尖刺入泥土半寸,周围的草叶瞬间枯黄......果然淬了剧毒。
苏凡知道躲不过去。
他往前迈了一步,对着士兵拱了拱手,用炎武国的通用语说:“我叫苏凡,自愿入伍。”
校尉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外乡人会如此干脆。
他上下打量苏凡一番,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点意思。跟我走,若能活过三个月,算你本事。”
阿父想再说什么,却被苏凡按住了手。
他转头看向老人,露出个浅淡的笑:“阿父,我走了。”
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灵晶袋,塞进阿父怀里。
这是他这两年攒下的灵晶,足够阿父一家交上三年的税。
铁脊兽的背又硬又凉,苏凡被士兵推搡着爬上兽背时,膝盖磕在尖刺上,疼得他闷哼了一声。
他回头望了一眼,看到阿父站在村口,手里攥着那个灵晶袋,像尊沉默的石像。
孩子们从木屋后面探出头,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挥了挥手里的草编蚂蚱,那是前几日苏凡教她编的。
兵营扎在离石溪村五十里外的山谷里,四周用黑石砌成高墙,墙头上插着燃烧的火把,火光映在铁脊兽的鳞片上,泛着诡异的红光。
苏凡跟着士兵走进营门时,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着灵晶燃烧的焦糊气,让人胃里发紧。
“新来的,去那边领装备。”
一个络腮胡士兵指了指墙角,那里堆着一堆破旧的皮甲和木盾:“蛇骨矛自己去军械库领,弄丢了,就用你的骨头赔。”
苏凡领了套最小号的皮甲,甲片上满是划痕,边缘磨得发亮,显然是前人穿过的。
他往甲片缝隙里塞了些晒干的茅草,这样能稍微挡挡铁脊兽的寒气。
领蛇骨矛时,他特意选了柄矛尖扭曲程度最浅的,试着挥舞了一下,发现这矛比他之前用的青钢剑沉得多,而且重心偏后,显然是为了配合铁脊兽冲锋设计的。
同屋的还有三个新兵,都是附近村子被抓来的。
一个叫二愣子的少年,脸圆圆的,总爱偷瞄苏凡手里的蛇骨矛;另一个叫瘦猴,手脚细长,据说能在树上睡觉;最大的那个叫黑豆,胳膊比苏凡的腿还粗,据说一拳能打死一头野猪。
“你从石溪村来?”夜里躺在铺着干草的地铺上,黑豆突然开口:“我听说石溪村的人都会用土法子找灵晶,真的假的?”
苏凡正在擦拭蛇骨矛上的锈迹,闻言顿了顿:“就是……能感觉到灵晶在哪。”
他没说那是土系法术,在这里,显露异常未必是好事。
瘦猴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那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这枚灵晶是不是好东西?”
他从怀里摸出块指甲盖大的灵晶,边缘带着点血丝:“是我从铁脊兽粪便里捡的,据说能让力气变大。”
苏凡指尖碰了碰灵晶,感受到里面微弱却狂暴的灵力,摇了摇头:“里面的气太烈,直接用会伤身子。泡在水里喝,每天喝一口。”
二愣子突然“嗤”了一声:“就你懂?说不定是想骗走瘦猴的灵晶。”
苏凡没理他,继续擦矛。
他知道,在这里,少说多做才是生存之道。
第二天天没亮,兵营就响起了号角声。
士兵们在空地上集合,围着一个骑着铁脊兽的军官站成圈。
那军官用蛇骨矛指着地上的木桩:“今天练‘破阵’,每人用蛇骨矛捅断十根木桩,完不成的,没饭吃。”
木桩有碗口粗,外面裹着层铁皮。
苏凡看着黑豆憋红了脸,一矛下去只在铁皮上留下个白印,瘦猴更是连矛都快握不住了,矛尖在木桩上划来划去,像挠痒痒。
轮到苏凡时,他深吸一口气,将一丝金系灵力注入蛇骨矛。
他没像其他人那样用蛮力,而是顺着矛尖扭曲的弧度转动手腕,让蛇骨矛的倒刺卡在铁皮缝隙里,然后猛地发力。
“咔嚓”一声,铁皮被撬开,矛尖顺势刺入木桩,将其拦腰捅断。
军官在远处看得眼睛一亮,却没说话,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苏凡渐渐摸出了兵营的规矩。
每天清晨练“破阵”,中午骑铁脊兽练冲锋,傍晚则要听老兵讲战场的规矩。
“遇到北漠的‘沙蝎骑’,先砍腿,再捅心口”
“灵晶不要省,关键时候捏碎一块,能多撑一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