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秋雨敲打着格拉梅西公园别墅的玻璃窗，带来一丝凉意。李特刚结束一组核心力量训练，汗珠顺着下颌线滴落在瑜伽垫上，就在这时，放在器械架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李特走过去，拿起毛巾擦了擦手，瞥见来电显示——**以赛亚·托马斯**。
他眉头微动，摁下了接听键。
“李？”电话那头传来托马斯熟悉的声音，但比往常低沉，少了几分昔日“微笑刺客”的张扬，多了点难以言喻的滞涩。
“是我，怎么了，以赛亚”李特走到窗边，看着阴雨绵绵。
“在家？”托马斯问得直接。
“在。”
“等着，我过来一趟。我过来一趟。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方便。”电话挂得干脆利落，没给李特多问的机会。
李特放下手机，看着窗外，眼神没什么波动。以赛亚·托马斯，这位将他带到纽约的总裁，在2007年奇迹夺冠后，权力就被詹姆斯·多兰一步步蚕食、架空。等到2008年唐尼·沃尔什入主，他这位篮球事务总裁更是名存实亡，2009年再次夺冠，不过是让他的谢幕显得更体面一点罢了。这个时间点，他如此急切地找上门，绝不会只是来喝杯庆功酒。
不到二十分钟，门铃响起。李特打开门，只见托马斯穿着一件深色夹克，肩头被雨水打湿了一片，脸上没了往常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眉头紧锁，眼神里混杂着疲惫和深处却跳动着某种近乎愤怒的火光。
“进来吧，以赛亚。”李特侧身让他进屋。
托马斯走进客厅，视线在装修精致却处处透着冷感的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李特身上。“你倒是沉得住气。”
李特从冰箱里拿了瓶水递给他，自己在沙发上坐下，姿态放松，语气平淡：“刚打完一个赛季，总要喘口气。什么事让你这么晚跑一趟？”
托马斯拧开水瓶，灌了一大口，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动作带着点街头式的粗犷。“赛季结束刚没多久，马特法可，那个下午看见多兰、韦斯利，唐尼，三个人在办公室里关起门来密谋了整个下午。”他伸出三根手指，语气讥讽。
李特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他知道，托马斯不需要他提问。
“门关得死死的，具体放什么屁我听不见，但我知道结果”托马斯把水瓶重重顿在茶几上，发出“咚”的一声“他们准备动手了。就在明年赛季开始前，把扎克送去孟菲斯，换回达科·米利西奇和一堆马特法可的现金！”
客厅里安静了一瞬。窗外的城市噪音仿佛被隔绝了。
李特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眼神稍微冷了一点。他屈起手指，轻轻敲着膝盖。送走刚帮球队卫冕成功的首发内线，一个场均两双、能在低位硬凿的胖子，去换一个早已被证明不堪大用的所谓“天赋”，外加一点现金？这操作愚蠢得甚至有些滑稽。
“为了清空薪资空间？”李特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喜怒。
“不然呢？！”托马斯几乎是低吼出来，他挥舞着手臂，“明年夏天，2010年！球队所有合同全都到期！所有人都他妈看出来他们想干什么了！这帮蠢货，脑子里除了那个阿克伦的天选之子，还装得下别的吗？一个被你按在地上摩擦了这么多年的家伙！”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懑：“他们居然敢这么跟自己球队的绝对核心玩这种心眼！两个总冠军，FmVp，纽约的王！他们觉得你是什么？是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吗？”
李特终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没什么温度的笑意。他当然知道管理层在打什么算盘。去年当他分析球队阵容结构和未来薪金空间时，这个可能性就已经清晰地摆在他的案头。学霸的头脑和分析能力，让他比绝大多数人更早看清了棋盘的方向。勒布朗·詹姆斯，一个强大的对手，一个从未在系列赛中真正越过他的对手，却成了他所在球队管理层魂牵梦绕的白月光。这其中的讽刺意味，浓得化不开。
“生意就是生意，不是吗，以赛亚？”李特的声音很轻，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这句话仿佛抽走了托马斯一部分力气，他向后靠进沙发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脸上的愤怒渐渐被一种深刻的疲惫和无奈取代。“是啊，生意……狗娘的生意。”他喃喃道，随即又像是被刺痛了某根神经，猛地坐直，“我准备辞职了，李。这地方，再待下去也没意思了。”
李特看着他，没有出言挽留。他知道这是必然的结局。
“临走前，有些话，我得跟你好好聊聊。”托马斯的眼神变得复杂，带着点前辈看后辈的审视，也带着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在这个联盟里，我们这些打球的，说到底都是打工的。我以前当教练，当经理，觉得自己是个角儿了，其实他妈也一样！老板们高兴了给你点甜头，不高兴了，随时能让你滚蛋！”
他的语气激动起来：“看看他们现在对你做的！你为他们赢得了什么？尊重，荣耀，钞票！他们转头就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把你身边最得力的帮手之一当垃圾一样甩卖！就为了腾出空间去跪舔那个从来没赢过你的家伙！”
托马斯喘了口气，眼神飘向窗外纽约的夜空，带着一种愤恨却又不得不承认的无奈：“所以，李特，听我一句。有机会，有机会一定要学那个‘卤蛋’！迈克尔·他妈的·该死的·乔丹！别管我跟他关系多糟，我他妈不得不承认，他走的路才是对的！自己当老板！掌控自己的命运！只有这样，你才不用看这些蠢货的脸色，不用被他们当筹码一样算计！”
他说出“卤蛋”这个外号时，带着明显的咬牙切齿，但那份隐藏在愤恨下的，是对某种他无法企及的地位和自主权的复杂情绪。
李特沉默地听着。托马斯的这番话，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印证了他内心早已萌芽的想法。NbA从来不止是篮球，更是生意，是权力博弈。他铺设的商业版图，不正是为了增加他在这场博弈中的筹码吗？
“我明白了，以赛亚。”李特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淡然，“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
托马斯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更多情绪，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苦笑。“你比我想的还要冷静。也好，这样才不会吃亏。”他站起身，拍了拍李特的肩膀，“我走了。纽约这摊浑水，老子不陪他们玩了。你好自为之，小子。别让那帮家伙把你卖了。”
送走托马斯，李特关上门，回到寂静的客厅。他再次走到落地窗前，巨大的玻璃映出他挺拔却孤立的身影。楼下，这座名为“大苹果”的城市依旧灯火璀璨，喧嚣而冷漠。
管理层的小动作，他并不意外。甚至，这或许是一个契机。他想起父亲书房里那些复杂的商业模型，想起“李特篮球学院”在国内的迅速扩张，想起自己名下逐渐积累的资本。
“勒布朗……”李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里没有畏惧，也没有被背叛的愤怒，只有一种冰冷的、跃跃欲试的挑战欲。“2010年么……”
他不在乎对手是谁，也不在乎管理层在谋划什么。
托马斯有句话说得对，最终的出路，是成为执棋者，而非棋子。
但在这之前，他首先要做的，是确保自己拥有无可匹敌的实力。他转身，走向健身房。
纽约的夜还很长，而属于李特的战争，从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