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包子那里“互助”来的半碗玉米糊糊，像一滴甘霖落入了久旱的沙漠，暂时缓解了张伟那火烧火燎的饥饿感，但也仅仅是缓解。
那点热量，支撑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被他年轻（且缺乏油水）的身体消耗殆尽。熟悉的、令人抓狂的空虚感再次从胃袋深处蔓延开来，比之前更加凶猛，带着一种报复性的催促。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张伟瘫在硬板床上，感觉自己眼冒金星，看屋顶的蜘蛛网都像是一张张烙饼，“系统…再不想办法…你就要失去你这个宝贵的VIp用户了…”
他甚至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真要放下那点可怜的“素养”，去铤而走险，比如夜探食堂仓库，或者…对傻柱的饭盒下手？
【警告！检测到用户生存指数急剧下降！即将触及危险阈值！】
【紧急评估用户当前资源：现金：≈3元。粮票：无。可食用物品：硬度mAx窝窝头x1.5。】
【根据宇宙文明生存保障基本法（试行版）第N条规定，系统需在用户濒临饿死时提供最低限度援助…】
旁白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可能是装的）急迫。
张伟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如同垂死病中惊坐起：“援助？！什么援助？！红烧肉还是大白馒头？！我就知道系统兄你不会见死不救！”
【援助方案生成中…扫描用户现有资源…匹配最佳方案…】
【叮！恭喜用户！获得生存物资补充：【窝窝头の一百种做法】图鉴（精神能量版）！】
【图鉴说明：本图鉴详细收录了一百种针对低品质窝窝头的深度加工、二次创作、以及…精神暗示疗法。旨在帮助用户提升窝窝头食用体验，从‘生存’迈向‘生活’（伪）！】
【备注：知识就是力量！请用户努力钻研，或许能从中悟出‘画饼充饥’的真谛！】
张伟：“？？？”
他看着眼前虚拟面板上浮现出的那本散发着微弱光芒、封面画着一个抽象窝窝头的破书，感觉自己一口气没上来，差点直接过去。
“不——！！！”他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哀嚎，“我要的是吃的！是真的吃的！不是菜谱！更他妈不是窝窝头的菜谱！还是精神能量版？！这玩意能啃吗？！系统你玩儿我呢？！”
他气得想把这本破书从脑子里揪出来扔地上踩两脚！
【用户请保持冷静。本系统郑重承诺，该图鉴所记载方法，均经过严格（？）验证，能有效提升窝窝头口感及心理满足感。例如：第13式‘隔水微蒸复软法’、第27式‘热水浸泡糊化法’、第38式‘碎末熬粥充数法’…以及高级技巧第66式‘视觉欺骗摆盘法’、第88式‘自我催眠美味法’…】旁白开始念经。
“别念了！求你别念了！”张伟捂着耳朵（虽然没什么用），痛苦地在床上翻滚，“我要这些有什么用！我的窝窝头它还是那个窝窝头！不会变成肉包子！”
【请用户不要小看精神的力量。当肉体无法得到满足时，精神的慰藉尤为重要。】旁白继续说着风凉话。
张伟绝望了。他算是看明白了，这破系统在物质援助方面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只会变着花样地精神折磨他！
他看着那剩下一个半能当凶器的窝窝头，又想想那本该死的“一百种做法”，悲从中来。
难道…真的要靠“自我催眠美味法”来度过难关了？
他颤巍巍地拿起那个完整的窝窝头，闭上眼睛，开始尝试运用图鉴里记载的“精神感知法”，试图催眠自己：“这不是窝窝头…这是松软可口的蛋糕…这是鲜嫩多汁的肉排…这是…”
“嗷呜！”他狠狠一口咬下去！
“噗——咳！咳！”差点崩掉后槽牙的熟悉触感和拉嗓子的粗糙感瞬间击碎了一切幻想！
“催眠个屁啊！”张伟泪流满面，“这玩意它就是块石头！”
他愤怒地把窝窝头摔在桌上（桌子晃了三晃），喘着粗气。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想办法搞点真正的吃的！
蹭饭可一不可再。鸽子市去不起。偷抢不能干。
那剩下的路…好像只有一条了——厂里！
轧钢厂食堂！虽然大锅饭油水少，但至少管饱！而且…傻柱是厨子！
一个大胆的念头逐渐在他脑海中成型。
虽然傻柱的饭盒基本是秦淮茹的专属福利，但食堂里总有点别的边角料吧？或者…能不能想办法让傻柱手指缝里漏一点给自己？
怎么操作呢？硬要肯定不行。得智取！
他想起了自己那“专精炒螺丝”的技能，以及傻柱对厨艺的自信（或者说自负）。
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第二天上班，张伟顶着饥饿带来的眩晕感，在车间里更加努力地…摸鱼。同时时刻留意着食堂方向的消息。
中午吃饭时间，他第一个冲向食堂。果然看到傻柱正叼着烟卷，牛逼哄哄地指挥着几个帮厨打菜。
轮到张伟时，傻柱瞥了他一眼，勺子象征性地抖了抖，但幅度不大，给他的菜量居然比平时还多了几根菜叶？
看来昨天那波“思想解放”的言论，确实让傻柱对他观感好了不少。
张伟接过饭盒，没立刻走，而是伸着脖子往食堂后厨里面瞟，脸上露出“好奇”和“向往”的表情。
傻柱注意到他的目光，哼了一声：“看啥呢？后厨重地，闲人免进！”
张伟立刻收回目光，脸上堆起崇拜的笑容：“傻柱哥，没啥，我就是好奇…这么多人的饭，您是怎么做出来的？这得多大的锅？得多好的手艺？我看您这掂勺的架势，比我们车间老师傅玩机床还帅！”
这马屁拍得恰到好处，直接拍在了傻柱的痒处。
傻柱果然很受用，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废话！真当哥们这厨子是白当的？就厂里这大锅饭，哥们闭着眼睛都能做！”
“厉害！太厉害了！”张伟适时地露出“惭愧”的表情，“不像我，就会瞎鼓捣点不上台面的东西…唉…”
“你会做饭？”傻柱果然被勾起了好奇心。在他印象里，张伟就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怂包学徒工。
“嗨，谈不上会做…”张伟摆摆手，故作谦虚，“就是以前家里穷，啥都得自己弄，瞎琢磨…就会点简单的，比如…炒个螺丝什么的…”
“炒螺丝？”傻柱愣了一下，随即嗤笑道，“那玩意儿有啥技术含量？泥沙多，肉少，费油费火！狗都不吃！”
张伟要的就是他这话！
他立刻露出一种“遇到知音”但又“不服气”的复杂表情：“傻柱哥您这话说的…一听就是行家！说到点子上了！这螺丝确实难搞！但我跟您说，我还真就琢磨出点门道！怎么让它吐沙吐得干净，怎么剪屁股又快又不碎，怎么炒才能又入味肉又不老…可惜啊，就是调料不行，火候也差点意思…”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傻柱的反应。
傻柱本来一脸不屑，但听着张伟说得头头是道，好像还真像那么回事，尤其是关于火候和调味的说法，触动了他厨子的神经。
“哟呵？说得还挺像回事？”傻柱挑了挑眉，来了点兴趣，“照你这么说，你炒的螺丝还能好吃？”
“反正…我自己觉得还行。”张伟嘿嘿一笑，压低声音，“不瞒您说傻柱哥，昨天秦姐家棒梗不知道从哪摸来点田螺，闹着要吃，秦姐没辙找我帮忙，我就给炒了…嘿，您猜怎么着？棒梗那小子嗦得连汁都没剩！非说比肉还香！”
他故意把秦淮茹搬出来，增加可信度。
傻柱一听涉及秦淮茹，兴趣更大了：“真的？秦姐都说好？”
“那可不！”张伟一拍胸脯，“秦姐还夸我呢，说没想到我还有这手艺！当然啦，跟您这正经大厨比，那就是天上地下！”
傻柱摸着下巴，小眼睛转了转。他倒不是真对炒螺丝多感兴趣，主要是觉得张伟这话里提到了秦淮茹，而且这小子好像真懂点门道？要是他能把这手艺学过来，以后不就能更好地给秦姐改善伙食了？说不定还能让秦姐更高看自己一眼？
“嗯…”傻柱故作沉吟状，“看来你小子还有点歪才…这样吧，哪天有空，你来食堂后厨，炒一个我尝尝！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好…以后食堂剩的边角料，说不定能给你留点…”
张伟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成功了！鱼儿上钩了！
他强压住激动，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哎呦！那敢情好！能得傻柱哥您指点，那是我的福气！我一定好好表现！”
“行了行了，少拍马屁！赶紧吃饭去！”傻柱不耐烦地挥挥手，但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张伟端着饭盒，心满意足地找了个角落坐下。
虽然离真正搞到吃的还有距离，但至少…看到了一丝曙光！
那本破《窝窝头の一百种做法》图鉴…好像…也不是完全没用？
至少锻炼了他忽悠…啊不，是语言表达的能力？
他啃着窝头，喝着菜汤，感觉今天的饭，似乎都没那么难以下咽了。
希望，是最好的调味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