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尾，寒风肆无忌惮的在高楼树网中呼啸。
暮色刚漫过高楼，白色保时捷就稳稳停在了餐厅停车场。
沈云思解开安全带时，江云已经推开车门绕到驾驶座边，替她拉开车门。
手扯着羽绒服的下摆避免蹭到污渍灰尘，她踩着短靴落地。
“今年真冷啊。”江云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滴滴儿大的小包，另一只手顺便把她歪了的羽绒服帽子整理了下。
沈云思小半张脸藏在围巾里，露出的眼睛弯了弯：“那快走吧，别在外面傻站着了。”
挽着江云得瑟胳膊，半拉半扯，黑色紧身牛仔裤裹着她的步子，两人并肩走向餐厅。
进门就有侍应生来询问，江云报了预订号码。
“好的，先生，请随我来。”侍应生轻声道。
江云也对他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沈云思，笑道：“今天好像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沈云思朝着江云偏头，笑道：“有什么不一样？变漂亮了？”
“有点。”江云坦诚的点点头。
“谢谢。”顿了顿，沈云思磨了磨牙，脸颊鼓起一点点，又故意把尾音拖的长长的说道：“我以前就不漂亮？”
江云笑了笑：“也漂亮，今天更漂亮。”
他的视线在沈云思漂亮的唇瓣上停留，直到沈云思被看的脸一红，哼了一声扭头看向一旁。
脸皮还是太薄了。
到了顶楼餐厅包厢，侍应生帮忙打开门后，就留在了门外：“有需要按铃即可，祝您用餐愉快。”
说是包厢，实际空间很大，装饰素雅，宗屏风隔成几个区域，用餐区在最里面。
这家高层餐厅味道可能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适合约会的餐厅之一，它的餐位和包厢都在最顶层，并且都有巨大的落地窗。
江云伸手一扯窗帘，下一秒，整面透亮的落地窗窗就成了被点亮的巨大画布，画面是浸在夜色里的城市。
夜晚微弱的天光构成底色，远处写字楼的大屏，窗口的灯光，高处的霓虹招牌，还有正下方交汇流动像一条条光河的公路、高架，在画布上晕成一片模糊的暖。
是这座繁华城市夜晚特有的气息。
这样的景色可以一边吃饭一边欣赏。
“哇，好漂亮。”沈云思惊喜的跑过来——双手扒在玻璃上，脸贴的很近，夜晚美轮美奂的景色从落地窗跃进她眼中。
江云想笑她像个小孩子，刚转过身，目光撞进沈云思眼里时，心脏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一句话全卡在了嗓子眼，艹，这姑娘是真好看。
“系统，你能把我相机取来吗？就在置物架上，你知道的吧？”他默默在心里念叨：“帮个忙呗？或者我付费？”
系统没反应。
垃圾系统。
沈云思没有看很久，餐桌就在落地窗旁边，两人落座不久，就开始上菜了。
“菜我事先点好了。”江云递给沈云思一份菜单：“他们家菜品是每周轮换的，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再看看，我应该没有漏。”
沈云思笑吟吟的看了他一眼：“这么了解我啊？”
江云白了她一眼，把倒上水的水杯往她那边推了推，杯壁的水珠顺着杯身滑下，在桌布上洇出个浅痕。。
“哼哼，我看看……”沈云思说着，打开菜单看起来，还真对着记录挨个挨个看，喃喃道：“想吃的还真都点了啊？”
翻完了菜单，沈云思还是又多点了一份小菜，然后才道，“要不要喝点什么？我看你没点。”
“没点吗？”江云愣了愣：“我记得我点了苹果汁啊。”
“酒！”沈云思道！
“什么？”江云愣道。
“我说，喝酒！”沈云思又说了一遍。
“那我看看。”江云从旁边又拿了份菜单。
“你要喝果酒还是红酒，红酒的话有露仙歌的还不错，果酒有日式梅酒，推荐尝尝。”江云看着菜单，随口问她。
“要白酒。”沈云思单手托着脸颊，眼睛亮亮的。
“白酒？瞎胡闹，一口你就趴下了，喝果酒吧，或者啤酒。”江云不听她胡扯，那点和小孩子坐一桌的酒量还喝白酒。
“我还没喝过白酒呢，我想尝尝，有阿云陪我我才想喝的，阿云～” 沈云思向来知道怎么讨好江云。
江云无奈的看了眼胜券在握的少女，随便点了瓶茅台，并多点了盒牛奶。
迎着江云的目光，沈云思抿嘴无辜的笑了笑，摆弄着餐桌放在餐具旁边当做装饰的圣诞铃铛。
菜品一道道上来，干脆利索。
最后一道炖品上来时，另一个服务员一起端来了江云点酒，托盘上还放了一个小巧的分酒器。
先给沈云思舀了一小碗汤，让她先喝完。
“没阿云你做的好喝。”沈云思嘟囔着。
“毋庸置疑的。”
江云说着，拆开酒瓶往小玻璃壶里倒了半指深的酒，大概三两不到。
两个人都不是爱喝酒的，能喝完三两就不得了了，江云很有自知之明。
把酒瓶盖好，然后才拿着玻璃壶往小口杯里倒了一杯，拿给沈云思。
“没喝过你估计不会喜欢喝这东西，小口尝一点，咽不下去就吐出来，硬喝小心呛着了会呛出鼻涕。”江云吓唬她道。
“那我就把鼻涕擦你衣服上。”沈云思哼哼道。
江云对她没辙了，这是小仙女会说的话？不应该嘤嘤嘤说小仙女才不会流鼻涕吗？
“干杯！！”沈云思很有仪式感的举起杯子说道：“庆祝本思思喝第一口白酒！”
江云和她碰了碰杯子。
这种杯子很小，装满一口就能喝掉。
沈云思只喝了一半，但白酒的烈度和辣度还是很顶的，茅台劲更大。
大多数人认为顶级白酒就不辣，像广告里说的一样，一线喉、入口柔，醇厚馥郁，不辣喉咙，实际上是不可能的，白酒又不是糖水。
茅台香味足，回味甘甜中带着一丝苦涩，同时辣感也是比普通白酒强烈的，它好在后劲稳，这也是白酒风味所在。
沈云思不出意料的瞬间露出难受的表情，连忙将杯子放下，喝了口汤。
她好看的眉毛皱成一团，虽然实际上以前尝过一点点，有所准备了，但还是不太能受得了白酒的味道成。
“嘶……”
她吐出了一口热气！脸颊肉眼可见的泛起一丝红晕，双眼变得水润润的。
江云顿时一笑：“还是别喝了吧。”
这架势，怕是一口就能喝懵圈。
沈云思却摇头，执拗道：“不，我只是，只是被辣到了，喝白酒都是这样的，都要“嘶”一声，这是仪式感。”
“行行行，喝，先吃菜，边吃边喝。”江云看着她的眼睛，觉得这姑娘应该不至于半口就懵圈了，好歹也喝了那么多鸡尾，度数也不低的。
沈云思这才乖巧的点头：“嗯。”
渐渐地，桌上的菜越来越少了。
与之相对的是玻璃壶里的酒已经空了两轮了。
沈云思拉开羽绒服的拉链，脱下放到一旁，雪白的脸蛋已经变得红扑扑的道：“空调好像开得有些热！”
她里面就穿了一件打底的t恤，有些紧，勾勒出少女纤柔的腰身，还有不高不低的胸口曲线，着实是很有些诱惑。
江云毫不客气的看了一眼，两眼，三眼……
“伸手。”等沈云思坐下后，江云说。
沈云思眼睛亮晶晶的，仰起头把江云盯着，伸出手来，手指自然的舒展着。
江云从兜里把手拿出来，握成拳头，然后盖到沈云思手上，没有继续玩猜猜乐，他直接拿开了手掌。
沈云思手心是一枚胸针，一枚漆画胸针，画的向日葵。
大仲马不愧是大仲马，确实有好东西，这枚莫斯科的工艺品江云一眼就看中了，这个世界毛子的艺术审美依旧很可以。
小小的漆画胸针简简单单的勾勒了几点色彩就带出了向日葵的神韵。
“礼物。”江云平平淡淡的说着：“希望你以后都和向日葵一样开开心心，元气满满。”
“谢谢阿云，我好像有点醉了。”沈云思宝贝的把胸针攥手里，水润润的双眼有点蒙眬的说。
“吃点水果。”能不醉吗，喝这么多，江云摇了摇头，微笑着把一颗小番茄递到她嘴边。
“不吃。”沈云思摇头。
“那回家？”江云只好收回来自己吃了，小番茄不太行，有点酸。
“酸的。”看着江云皱了皱眉，沈云思眉眼弯了起来，又点了点头，合着她早就知道小番茄不好吃，怪不得不吃。
“还能站稳吗？”
“能。”沈云思变得有点迟钝，站了起来。
“伸手。”江云拿着她的羽绒服，给她穿上。
结完账后，出了餐厅，高楼大厦的霓虹晃得人眼晕。
沈云思脚步像踩在棉花上，不扶着估计会歪倒，还仰头冲江云笑，眼尾泛着醉后的红。
车肯定是不能开了，好在餐厅就提供代驾服务，其实餐厅底下十几层就是酒店，可谓服务周到。
一路上沈云思安静的很。
等到家后，白酒后劲儿已经全部上来了。
看着坐在后座双眼水亮盯着他一眨不眨看了一路的沈云思，江云扯了扯嘴角，姑娘好酒品，喝多了不哭不闹不睡觉，就盯着人看。
打开车门还得哄着她下来。
“我没喝多～”喝醉了的沈云思声音很轻，充斥着一种清清淡淡的软甜，虽然还有着酒气。
“还能走吗？”江云不和她辩解，喝醉的人哪有承认自己喝醉了的。
“能走。”沈云思眨巴了两下眼睛，抱着江云胳膊，伸手握住他的手掌，柔柔软软的，放在手中十分舒服。
磨磨蹭蹭的走到电梯前面。
电梯很快来了，下到负一层又回到一楼，电梯门刚一打开，江云就见陆展博和林宛瑜站在电梯里。
同时那林宛瑜和陆展博也看见了他们。
“好巧啊。”林宛瑜笑着和沈云思打招呼：“思思！”
“宛瑜。”沈云思脑袋昏昏沉沉的，反应慢半拍，打了个哈欠回应道。
江云看了她一眼，还行，暂时还算清醒，认得人。
“云思她这是网卡了吗？怎么感觉有延迟？”陆展博疑惑道。
林宛瑜无语的伸手掐了陆展博一下，明显是喝多了好吧。
闲聊中。
电梯上了六层。
各自分开，陆展博和林宛瑜去3601，江云带着沈云思回3603。
停在房间门口挣不开沈云思的手，只好用左手别扭的右边口袋里摸出钥匙开门。
“哒！”
按下开关，屋内的灯顿时亮了。
将沈云思按到沙发上，江云先把房间空调开了，才道：“先去擦擦脸，再睡觉。”
话音刚落，沈云思有点困的眼睛就睁大了，黑白分明：“我还要洗澡！”
“都这样了洗什么澡，别在浴缸里睡着了。”
“不要，我就要洗澡。”沈云思扭了扭身子，和小孩子一样。
“好好，洗澡，我先去给你放好水，你乖乖坐着，喝点水。”江云一边杯子接水，一边头疼的说道。
说着说着。
忽然没声音了。
江云端着水杯走过去一看，这姑娘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脑袋一点一点的。
“呼！”
江云深呼了一口气，就知道喝多了累的肯定是我。
去洗手间拧了热毛巾回来，刚要碰她的脸，她忽然偏头躲开，嘟囔着：“别碰，痒……”
“痒个屁，我保证使劲儿搓，一点也不痒。”江云一手虚虚扶着沈云思的后颈，另一只手拿着毛巾，温热的触感缓缓擦过她的脸颊、下颌，她睫毛颤了颤，居然往毛巾上蹭了蹭。
好气又好笑，稍微用了一点点力气隔着毛巾一顿rua。
“说起来她今天化了妆啊。”rua完江云才想起这个问题，不由挠了挠头，是不是应该先用卸妆水擦擦来着，坏了，涉及到知识盲区了。
“系统，问个问题，开价。”
一顿折腾后，总算是把她扔到了自己卧室床上。
沈云思“唔”了一声，翻了个身，头发乱糟糟地铺在枕头上。
鞋袜和外套给她脱掉又花了一番功夫，好在她睡着了不闹腾，像是个小孩子，很安静的任他摆动身体。
江云吐了口气，给她盖好被子，转身出去。
走到一半又想起来。
穿着内衣睡觉应该很不舒服吧？还影响发育！
作为体贴入微的好男友，肯定是不能忽视这种小细节的，江云给自己的细心点了个赞。
于是又反身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