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些天的修行,李怀月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那股带着无上威严的神心与人性,彼此之间的关系越发的微妙。
这种相互亲近又相互排斥的反应,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将二者比作同时出发的远航船,二者无论是一路上的选择,还是最终到达的彼岸,都彼此不同,却在他身体里如此复杂的共存,强制下将他们两艘都带向未知的尽头。
相斥是本性使然,结合是面对命运茫然的抱团取暖。
如此来看,即使没了清晰的自主意识,二者潜在的因素依旧无法忽略。
但无论他如何撮合,两者之间始终如一差着一张薄纸一般的距离,虽然一动就破,但这微妙的玄机始终没有被他把握住。
李怀月也是极其的纳闷,毕竟自己也算是在人与神的境界中来回周转,不知多少回了。
为什么偏偏表面上两者结合,看似只是一层窗户纸的事情这么难呢?
他爬出池子上半身裸露在外,下半身却依然在池子中浸泡着,一边思考,那审判之火依然不依不饶的灼烧他的身躯,在他光洁的后背上划下一道道的伤痕,但是伤痕很快又被他本身的气息所治愈。
他就是这样与一池子恶毒的池水,共渡了将近一个月的时光。开始的疼痛难耐到中期的咬牙坚持,再到现在的坦然释然,他自嘲这一池子的“烈火新娘”,终究还是被他驯服了。
别人眼里他本身就具有天大的机缘显示,两位太古神明的青睐,又是真理之冕沟通神代咒文的能力,即使他一生躺平,也比大多数日复一日拼命前进的人成就要大得多。
但这从不是他的初衷,上天给予的终究只是一段开头的坦途,想要达到了巅峰之上的王座,势必是要经过荆棘与满是尘灰的小路。
这份毅力连一向毒舌的梧生,都暗地里夸他是条汉子。
很是值得夸赞,但实际上李怀月很清楚自己不过是在江辞雪,日复一日洗练掺杂的那份力量镇压了这片池子里最愿读最恐怖的那部分怨念,才得以如鱼得水在其中修炼。
想到此处,他对江辞雪的神秘和强大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对她的过去更加好。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去能让她如此意念坚定,又偏偏对自己青睐有加。
他正思索着,外界【绮梦】构出的领域微微产生一道裂纹,看上去就像是冬夜里冻裂的水晶,有了一丝不和谐的裂隙。
一支像是虫子触角一样的东西,黏黏糊糊正扒拉着那道缝隙,像是窥觑着笼子里金丝雀的野猫,期待着一场大快朵颐。
领头的儒雅男人整了整身上的长衫,拂掉了肩头的一片霜华,盯了一点儿,腕上有些老旧的金表喃喃道:“终究是秋寒露重,时间慢了一分。”
他轻轻扭动发条,将指针转向正确的位置,背后静悄悄的悬浮着13个破衣烂衫的男女。
“行动,夺回时间之子。”
他轻轻的挥手,背后是三个破衣烂衫的男女,像是无声的游鱼,扑向前方。
男人的眼光依然没有落在前方,那座在夜色下安详的咖啡馆。而是抬头望天,一轮巨大的钟表正在空中缓缓成型,缓缓遮住了今晚明亮的月亮,而那个钟表上分针缓缓向12点走去。
【时轮穹顶】展开!
“终于来了吗?”梧生微微一笑,不再抚摸那清风剑刃,而是一个闪身来到大厅之中。
大厅之中已经聚集了青澜,江辞雪与那自称信使和敲钟人的霜剑叶凌风,就连洛可也在交付那份信物以后,回到了此处。
1楼大厅本来就是因为摆了许多盆栽,桌椅,书柜,显得有些杂乱,此刻五人聚在这里,更将这里挤得水泄不通。
彼此之间相互望了望。李怀月,今天还没有从底下的池子爬出来,江辞雪给他的理由是让他多多思考,人与神性之间的关系。
而青澜则是找找借口,头疼,在房间里做好了准备,一瓶又一瓶的药箱被她缓缓收进了藤蔓,形成了器皿之中,今晚不只是一场攻防战,还是她个人的恩怨了结。
梧生斜眼看看,擦着大剑的叶凌风,心想这大叔还真是镇静,大敌当前,还能如此风淡云轻,心境修的不错,就是不知道实力究竟如何了。
梧生毕竟是江湖草莽出身,自然相信以力服人,即使加入了灰河摆渡人,还是带着这一丝嫉妒,就连当年江辞雪招募他时,也是先将他打服了,才慢慢跟他讲道理。
“哎呦,那小子知不知道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梧生询问道。
江辞雪用牙齿打开一瓶朗姆酒的酒瓶,往嘴里猛倒一口,说道。
“没有,懒得告诉他,先把他锁在底下,老娘懒得费那么多口舌,就几只小鱼小虾,赶紧打完收工睡觉 ”
青澜,无语的看过来,江辞雪这才注意到,自己好像又“一不留神”开了瓶酒,只好尴尬的笑了笑。转移注意力一般找补起来。
“我是觉得吧,这种事情还是暂时不要,打扰这个小子,他正处于神人结合的关键时刻,如果此刻心境失衡,让两个打死不相往来的气息不再契合,无论他们谁吞噬谁,都会让他走火入魔,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叶凌风点点头,毕竟当年这种事情确实发生过,他盘膝坐在了地面上,不再言语。
很缓慢的开始凝聚气息,表面则是波澜不惊只有嘴角微微的勾起,也不知是因何而乐。
鬓边的白发,加上因为生活奔波而发现的眼角皱纹,无不诉说着这个中年人的一路艰辛,如果只是普通人看到这一幕,大概会以为只是一个正常的面临中年危机的大叔。
可真要见证了他一路征伐之路来的披荆斩棘,如果没有人点破,谁又知道这是一个年轻时曾经一剑斩断整条大江的人呢?
至今他还在为那高天时代通缉,就是因为他曾经斩断的那条河流,使他们的空天之河,他们的空天能力大多来自于对于那条河流的压榨。
一般人的武器根本无法斩断,看似柔弱不堪,实则灵活多变的水流可奈何他那柄双边大剑还有一个名字叫做
【共工】!!
这些年,他一直深居简出,不担任信使的原因,也大概是怕自己背负的那一场破天大案,会牵连到别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