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专注地望着日出方向，眼眸清澈明亮，倒映着渐变的霞光，微凉的晨风将她几缕发丝吹拂到脸颊旁，她随手轻轻别到耳后。
那个简单的动作，在晨曦的柔光里，让周砚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得有些出神。
就在这时，沈昭忽然转过头，精准地捕捉到了他未来得及完全收回的视线。
四目相对。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远处山峦的轮廓在晨曦中愈发清晰。
周砚喉结微动，却没有移开目光。
沈昭也没有。
她看着他被朝阳染上暖色的眼睛，看着他鼻背上那颗在晨光中变得清晰的小痣。
她忽然轻轻笑了一下，转回头继续看向日出，“周砚，日出很好看。”
周砚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轮红日正跃出云海，万道金光瞬间洒满群山。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嗯，很好看。”
——不知是在说日出，还是在说别的什么。
朝阳彻底升起来了，世界一片光明。
周砚望着彻底升起的朝阳，忽然侧头开口道：“看到山坳那边了吗？橘子熟了。”
他手指向远处一片被晨曦笼罩的翠绿，“去看看？”
沈昭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看到层层叠叠的绿色。
“……嗯？单独行动？脱离大部队不太好吧？”
周砚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腕表，表盘在晨光下反射出微光，“现在是早上六点零七分，”
他抬眸，目光清澈而专注地看向她，“距离八点集合整队，还有将近两个小时，时间充裕。”
他的语气平静，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笃定。
沈昭被他这副认真计算时间的样子逗得轻笑出声，故意调侃道：“酸酸甜甜？”
周砚嘴角微扬，回以心照不宣的浅笑，肯定地重复道：“嗯，酸酸甜甜。”
仿佛在说橘子，又不止是橘子。
“那走吧！”
沈昭心情颇好地应下，转身率先走向下观景台的石阶。
周砚立刻跟上，与她并肩，眉目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温柔神色，补充道：“放心，我认得路。研究过这片区域的地图，不会让你迷路的。”
沈昭侧头看他，晨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她语调轻快地配合道。
“是是是，那就万事拜托，有劳周大学神带路啦~”
周砚眼底笑意更深，护着她小心走下最后几级湿滑的石阶，选了一条被踩出小径痕迹的坡路，引着她向那片浓郁的绿色走去。
山路并不难走，只是被露水浸润得有些湿滑。
周砚自然而然地走在前侧半步，不时伸手拨开横斜的枝杈，为她清出路径。
越往下走，空气中清冽的草木气息里，果然渐渐混入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果实的清甜芬芳。
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不算太大的橘子林依着缓坡生长，深绿色的叶片间坠满了沉甸甸、黄绿相间的果实，在清晨的阳光下像是挂满了细碎的金子，耀眼可爱。
“还真有。”
沈昭眼睛一亮，快走几步进了林子。
她站在一棵果树下，微微仰头，眯着眼打量哪个果子看起来更可口。
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在她脸上跳跃。
周砚跟过来，站在她身侧，目光却更多落在她被光照亮的侧颜上。“嗯，看来没记错。”
沈昭相中了一个看起来饱满圆润、色泽偏黄的橘子，踮起脚伸手去够，指尖却还差了一点距离。
她不死心，又轻轻跳了一下。
就在她第二次尝试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她耳侧越过，轻而易举地摘下了那个她努力想够到的橘子，温热的气息短暂地靠近又离开。
周砚将橘子递到她面前，语气寻常：“这个？”
沈昭接过还带着凉意的橘子，指尖无意间擦过他的指腹，她捏了捏果子，表皮紧绷，触感很好。
“谢谢周大学神，身手敏捷。”
周砚收回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还要哪个？”
“这个就够了，尝个味道。”
沈昭低头，小心地用指甲在橘子皮上掐开一个小口，一股清新又略带刺激的芬芳瞬间迸发出来，弥漫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
她慢慢剥开皮，露出里面饱满的橘瓣。
她掰下一半，自然地向周砚递去：“喏，见者有份。”
周砚看着她递来的、莹润剔透的橘瓣，稍顿了一下才接过：“谢谢。”
沈昭将另一瓣送入口中，轻轻一咬，冰凉的、酸甜的汁水立刻在舌尖炸开，她满足地眯起眼。
“嗯！果然很甜，带一点点酸，刚好。”
周砚看着她享受的模样，才将自己那瓣放入口中。
清甜的滋味蔓延开，但他觉得，或许不如她脸上的笑意来得甜。
安静的橘林里，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两人细微的咀嚼声。
阳光渐渐变得温暖起来。
沈昭三两口吃完自己那半，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唇角沾到的汁水，目光又在枝头逡巡：
“好像……再摘一个也不错？”
周砚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精准地指向更高处一个被阳光晒得橙黄的果子：
“那个应该更甜。”
“可是有点高……”
沈昭话音未落，周砚已经上前一步。
他身形挺拔，轻松伸手就碰到了那个橘子。
指尖用力时，小臂的线条微微绷紧，露出腕骨和那根褪色的手绳。
“给。”
他摘下来，却没直接递给她，而是用指尖仔细擦去了果皮上沾着的一点灰尘，才放到她摊开的掌心里。
沈昭捧着这个还带着他指尖温度的橘子，心头莫名一跳，低头剥开。
“周大学神今天专程当我的采摘工吗？”
“嗯。”
他应得极其自然，仿佛天经地义，“荣幸之至。”
这个橘子果然更甜些，果肉饱满，汁水丰沛。
沈昭掰开，这次毫不犹豫地先递了一大半给他。
“这个甜，你尝尝。”
周砚接过。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近，几乎交叠在一起。
沈昭吃得太专注，一滴汁水顺着指尖滑落到手腕。
她“哎呀”一声，刚想找纸巾，旁边已经递过来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干净手帕。
“用这个。”
周砚的声音落在她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