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沈昭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清了清嗓子，
“我是说，红烧肉，或者糖醋里脊之类的……周大学神，你在想什么呢？”
她歪着头。
“没、没想什么！红烧肉是吧？好，我这就去做！”
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沈昭终于忍不住，靠在门框上低低地笑了起来。
嗯，看他这副样子。
下午因为那个楚月而产生的那点微妙的、连自己都不想承认的不爽，好像忽然就……
烟消云散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
沈昭还像往常一样，认真品尝着周砚做的红烧肉，毫不吝啬地夸赞：
“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周大学神手艺又精进了！”
她语气自然，眼神清亮。
周砚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那点忐忑非但没平息。
反而像被小猫爪子轻轻挠着，更在意了。
饭后，他回到房间，忍不住又点开了庄翰然的聊天窗口。
【砚台不墨】：她晚上吃饭时很正常，还夸了红烧肉。
庄翰然那边挠了挠头，也觉得这事有点邪门，他噼里啪啦地打字：
【庄庄不装】：不是吧？昭姐这么大方的吗？这都能忍？要是我女朋友，知道我以前跟别的女生跳舞，还亲亲抱抱的，早跟我闹了！
亲亲抱抱？！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直接劈在了周砚的脑门上，炸得他青筋直跳。
然而，庄翰然那句口无遮拦的“亲亲抱抱”，却像是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撬开了他记忆深处某个被刻意忽略的角落。
“国标那么近，兄弟~”
庄翰然最后那句调侃，如同画外音，在他脑海里回荡。
近……
一瞬间，周砚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了。
他想起的不是楚月，也不是任何其他舞伴。
他想起的，是那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夜晚。
她随着音乐发丝飞扬。
他站在一旁，能清晰地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气，能看到她额角细密的汗珠。
他想起的，是昨夜，除夕夜。
他将她拥入怀中，那份实实在在的温软触感，她发顶馨香的气息萦绕在他鼻尖，还有……
那个最终只敢落在她鬓角的、克制又滚烫的吻。
贴贴……
一个带着无限亲昵和渴望的词汇，毫无预兆地闯入他的脑海。
他想和沈昭贴贴。
不是舞蹈规范里的那种距离。
是想像昨夜那样，真切地拥抱她。
是想……
更近一些。
他在意的根本不是什么楚月，也不是沈昭生不生气。
他介意的是，自己曾经因为舞蹈，与不相干的人有过名义上的“亲近”。
而他真正渴望的、所有的“亲近”，都只想与身边这个叫沈昭的姑娘有关。
庄翰然这个活宝，歪打正着，竟然让他想通了最关键的一点。
周砚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了两步，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在胸腔里冲撞。
庄翰然的消息再次传来，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
【庄庄不装】：说真的兄弟，我觉得你现在真像个患得患失的毛头小子……
啧，这就是陷入爱河的周大学神吗？【吃瓜.jpg】
周砚看着这条消息，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庄翰然那张挤眉弄眼的脸。
他面无表情地打字：
【砚台不墨】：……
庄翰然那里喋喋不休地出着馊主意：
【庄庄不装】：兄弟，要我说，你要是真这么好奇昭姐的态度，不如……主动约那个楚月一次？就说是老同学叙旧，看看昭姐什么反应！这叫应激测试！保证药到病除，立马看清昭姐在不在意你！
主动约楚月？
应激测试？
周砚看着这几个字，脑门上的青筋又跳了跳。
他压下把庄翰然拉黑的冲动，指尖用力地敲击屏幕，每个字都带着斩钉截铁的意味：
【砚台不墨】：我不好奇！
发送出去后，周砚看着庄翰然那个聒噪的Id。
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能让这家伙立刻闭嘴并且无暇再出馊主意的方法。
他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缓缓敲下一行字：
【砚台不墨】：对了，假期还有半个月，你作业写了吗？
这句话如同终极禁咒，效果立竿见影。
屏幕那头瞬间死寂。
过了足足一分钟，庄翰然才发来一连串饱含血泪与控诉的省略号和感叹号：
【庄庄不装】：。。。。！！！！！！！！！
【庄庄不装】：砚哥！！！你还是人吗？！一定要在大年初一说这个么！？【吐血】【倒地】
【庄庄不装】：完了，快乐没有了，年味消失了，我的心已经飞向了那本厚厚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生无可恋.jpg】
【庄庄不装】：溜了溜了！写作业去了！（再见）（再见）（再见）
世界终于清静了。
周砚满意地看着庄翰然灰下去的头像，将手机放到一边。
放下手机后，周砚突然睡不着了。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空落落的，很想知道隔壁的沈昭此刻在做什么。
他起身去厨房热了一杯牛奶。
然后端着杯子，走到沈昭房门前，轻轻敲了敲。
“请进。”
里面传来沈昭清亮的声音。
周砚推门进去，看到她正坐在书桌前，台灯洒下温暖的光晕，她伏在案上写写画画。
“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周砚将牛奶放在桌角，自然地走上前。
沈昭似乎刚完成一个部分，见他过来，便将手中的画板轻轻放了下去。
周砚的目光落在画板上，那是一幅精细的首饰设计草图。
线条流畅，结构精巧，中间主石的位置勾勒出一朵绽放的玉兰形状，周围点缀着细密的藤蔓与碎钻，典雅又别致。
“这是……？”
周砚抬头，有些疑惑。
沈昭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语气带着点认真：
“我想给谢阿姨设计一个项链……当作新年和平时照顾我的谢礼。玉兰是谢阿姨喜欢的花。”
周砚的心像是被温水泡了一下，软乎乎的。
他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过那精致的草图，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你送我的那个薄荷叶吊坠……也是从这样一张草图开始的吗？”
沈昭闻言轻笑，
“不然呢？难道它自己长出来的？”
周砚也忍不住笑了。
薄荷……
他的思绪忽然飘远，想起了曾经无意中看到过的，关于薄荷的花语。
“愿与你再次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