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画面定格。
照片里，谢莹婉和周明远笑容满面，慈爱满足。
身后的少年少女，一个清俊挺拔，一个明眸善睐，并肩而立，宛若璧人。
“真好！”
谢莹婉看着照片，爱不释手，
“这张必须洗出来放大，挂在客厅！”
周明远看着谢莹婉对着手机屏幕上的全家福爱不释手、啧啧称赞的样子，忍不住朗声大笑，调侃道：
“哈哈，这下可总算也圆了你儿女双全的梦咯！”
他这话一出，谢莹婉先是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嗔怪地拍了他一下，脸上却笑开了花：
“去你的！什么梦不梦的，昭昭本来就是咱家的孩子！”
她说着，目光温柔地看向沈昭，又看看周砚，眼里的满足几乎要溢出来。
用完年夜饭，四人围坐在客厅看了一会儿春节联欢晚会。
但随着夜色渐深，谢莹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带着倦意笑道：
“年纪大了，真是熬不住了……你们两个小辈守岁吧，迎接新年，我们老人家要去会周公了。”
周明远也笑着站起身，拍了拍周砚的肩膀：
“是啊，守岁的任务就交给你们年轻人了。精神着点啊！”
沈昭连忙起身：
“叔叔阿姨晚安。”
周砚也点头：
“爸，妈，晚安。”
谢莹婉和周明远互相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回了卧室。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电视里晚会还在热闹地播放着，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越来越密集的鞭炮声。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周砚和沈昭两人。
灯光被调暗了一些，只留下几盏暖黄的壁灯。
沈昭抱着一个柔软的抱枕，蜷在沙发的一端，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却似乎并没有真正看进去。
周砚坐在沙发的另一端。
他没有看电视，而是微微侧头，看着身旁的沈昭。
暖色的光晕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小的阴影，神情是全然放松后的恬静。
旧年即将过去，新的一年就要到来。
在这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夜晚，只有他们彼此陪伴。
窗外，零点的钟声即将敲响，鞭炮声和烟花炸开的声响越来越密集，几乎连成一片。
透过窗帘的缝隙，能看见夜空被不时亮起的各色光芒映照得恍如白昼。
电视里，晚会主持人正带领全场观众进行新年倒计时，激动人心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
“十！”
沈昭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体，目光从电视屏幕移开，下意识地望向了窗外的方向，似乎被那热烈的迎新年氛围所感染。
“九！”
周砚也站起身，走到了窗边，修长的手指撩开了厚重窗帘的一角。
刹那间，更多绚丽的光影流淌进来，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明明灭灭。
“八！”
“七！”
沈昭也忍不住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望向窗外。
城市的夜空被无数烟花点缀，璀璨夺目，充满了新生的希望和热烈的欢庆。
“六！”
“五！”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仿佛近在咫尺，沈昭下意识地微微缩了下肩膀。
下一刻，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覆上了她的耳朵，有效地隔绝了部分噪音。
是周砚。
他没有看她，依旧望着窗外，仿佛只是做了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动作。
“四！”
“三！”
耳朵被他的手护住，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许多，只剩下自己骤然放大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一下下敲击着耳膜。
沈昭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略带薄茧的触感。
“二！”
她抬起头，看向他。他似乎有所感应，也恰好低下头来看她。
两人的目光在弥漫着硝烟气息的空气里、在窗外绚烂烟花的背景下，紧紧交织在一起。
“一！”
“新年快乐——！！！”
电视里和城市的上空同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沈昭，”
周砚的声音在鞭炮的轰鸣和欢呼的浪潮中，低沉而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新年快乐。”
他的目光深邃如海，里面翻涌着太多沈昭此刻还无法完全读懂，却又分明能感受到的、滚烫而真挚的情绪。
覆盖在她耳侧的手缓缓放下，但那温暖的余温仿佛还烙印在那里。
窗外，是新的一年，万象更新。
窗内，是他和她，故事正悄然翻开新的篇章。
沈昭看着周砚。
他身后是漫天炸开的璀璨烟花，将夜空点燃，也将他挺拔的身影勾勒出一圈流动的光边。
可此刻，他眼中映出的光，却比窗外所有的烟火加起来还要亮，还要灼人。
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太复杂，太汹涌，像是一个无声的漩涡，几乎要将她吸进去。
有她熟悉的温柔与专注，还有一种她前世今生都未曾在他眼中见过的、几乎破茧而出的炽热。
那句低沉而清晰的“新年快乐”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带着他掌心残留的温度，烫得她心尖发颤。
她张了张嘴，想回应一句“新年快乐”，却发现喉咙有些干涩，声音没能顺利发出来。
心脏在胸腔里失了序地狂跳，一种陌生的、带着点慌乱的甜意，伴随着巨大的不知所措，瞬间席卷了她。
她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前世经历过情爱，也看透了虚妄。
正因如此，她才更加清楚地知道，周砚此刻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那不再是邻家哥哥的照顾，不再是学霸之间的惺惺相惜，甚至不再是“哥哥”对“妹妹”的守护。
那是一个男人，在看着他心爱的女孩。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在她脑海里炸开，让她一时之间无法思考。
只能怔怔地回望着他，任由那双深邃的眼眸将她牢牢锁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窗外的喧嚣、电视里的欢歌，都成了模糊遥远的背景音。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和他眼中那片为她而亮的、名为“周砚”的星河。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彼此交缠的呼吸声和窗外未歇的喧嚣。
周砚看着她怔忪的模样，看着她清澈眼底映出的、小小的自己，还有那无意识微微张开的、泛着柔软光泽的唇瓣。
他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
一直以来的克制、隐忍、还有那小心翼翼守护着的界限，在这个新旧交替的、充满仪式感的瞬间，似乎都变得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