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帮她挑出烤串里的花椒时，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
夜风拂过，带起他校服衣角，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
回忆至此，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就在这时——
“叮。”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
【周砚】：物理笔记第38页的例题，我找到更简解法了】
紧接着是一张照片，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公式旁，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一行小字：
pS：明天降温，记得加外套。
沈昭的回复很快跳出来：【明天周日，我不出门。】
周砚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许久，指尖在屏幕上方悬了又悬，终于敲下一行字：【那……你有空吗？】
几乎是瞬间，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随后弹出简洁的回复：【有的。】
周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能不能带我去上次捏陶土的地方？】
【嗯？你也要做杯子？】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周砚脸上，他耳尖微红，却面不改色地打字：【嗯。我妈快过生日了，想送她一个亲手做的杯子。】
与此同时，正在上班的谢女士突然打了个喷嚏。
【好，明天九点见。】
周砚的嘴角不自觉扬起：【我来接你。】
第二日。
早上八点半。
周砚站在沈昭的公寓门前，指尖还残留着早点袋子的余温。
他抬手敲门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晨间的宁静。
门开了。
沈昭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发梢还带着些许湿意，显然是刚洗漱完。
她微微睁大眼睛，看着眼前举着早餐的少年。
透明食盒里的小馄饨浮在清汤中，皮薄得能看见里面粉嫩的肉馅，蟹黄包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金黄的表皮上点缀着几粒黑芝麻。
“吃早饭了吗？”
周砚的声音比晨风还轻，目光却专注地落在她脸上。
沈昭下意识摇头，侧身让出一条路。
“那……方便进去吗？”
她点头的瞬间，周砚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他熟练地换上一次性拖鞋，动作自然地像是来过无数次。
馄饨盒被小心地打开，热气氤氲而起，在晨光中织出一片朦胧。
周砚将筷子递给她，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一触即离。
“尝尝。”
他的声音里藏着几分期待，目光却装作不经意地瞥向窗外的朝阳，耳尖微微发红。
沈昭接过筷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好。”
沈昭舀起一颗馄饨送入口中，鲜香的汤汁在舌尖绽放，薄如蝉翼的皮裹着恰到好处的肉馅。
她眼睛微微一亮：“好吃。”
周砚笑了。
他没有说这是自己凌晨五点去城南老字号排的队，没有说蟹黄包是他盯着师傅现包的，更没有说面粉沾在袖口是因为偷偷跟老师傅学了一手擀皮技巧。
用完餐后，周砚主动收拾残局。
沈昭一愣。
看着周砚熟稔的动作，沈昭笑出了声。
周砚的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却强装镇定，语气平淡：“在家收拾惯了。”
“真勤快，”
沈昭拍了拍他的肩膀，笑意盈盈，“我就不喜欢做这些。”
她的公寓装修精致，厨房设备一应俱全，但灶台崭新得几乎能映出人影。
比起油烟，她更习惯外卖的便利。
收好一切后。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周砚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目光飘向窗外，像是突然对阳台那盆薄荷产生了浓厚兴趣。
沈昭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家居服，轻笑：“等会儿，我换个衣服。”
明明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却让周砚的耳尖又红了几分。
他闷闷地应了一声，转身假装研究那盆薄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叶片，惹得薄荷轻轻颤动。
十分钟后，沈昭推开卧室门走出来。
她换了一件宽松的白色针织衫，衣摆恰到好处地垂到大腿中部，露出修长的双腿。
浅色牛仔裤勾勒出纤细的腰线，脚上踩着一双简约的小白鞋。
长发随意地扎成马尾，露出白皙的后颈，发梢还带着些许湿气，显然是快速冲了个澡。
周砚的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沈昭的打扮简单却格外清爽。
白色针织衫衬得她肤色如玉，牛仔裤勾勒出纤细的腿型，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尾还带着浴室里的水汽，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周砚？”
她叫了他一声，却发现少年的目光仍直直地落在自己身上，像是被什么摄住了心神，连她的声音都没听见。
周砚的指尖还停留在薄荷叶上，叶片被他无意识捏出了一道折痕。
沈昭的星星耳钉随着她偏头的动作闪了一下。
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却仿佛隔了一层纱，怎么也钻不进此刻凝滞的空气里。
踏进工作室的瞬间，周砚的脑海里仍回放着沈昭换好衣服出现在眼前的画面。
白色针织衫下的锁骨若隐若现，发梢的水珠滚落进衣领，还有那枚随着她动作闪烁的星星发卡。
泥塑老师见到沈昭，笑着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杯子：“差点以为你忘了。”
“没有。”
沈昭接过杯子，釉下彩绘的红山茶在灯光下灼灼绽放，每一片花瓣都晕染得恰到好处，浓烈得几乎要灼伤视线。
周砚的呼吸一滞。
“你……画画很有天赋。”他的声音有些哑。
沈昭莞尔。
前世作为知名设计师的功底，如今倒成了他眼中的“天赋”。
周砚凝视着那朵红山茶出了神。
明明沈昭从不穿艳色。
可这朵红山茶，就像她在他心里的模样。
不声不响。
烧穿了十二年春秋。
周砚选了块素白陶土，指节分明的手掌拢住转盘边缘。
沈昭站在他身侧，看着他笨拙地塑形。
向来游刃有余的学神，此刻却被一团泥巴难住，额前碎发垂落，沾了点陶土粉末。
“要这样。”
沈昭突然伸手覆在他手背上，带着他的指尖往中心收力。
她的掌心微凉，手腕蹭过他突起的腕骨。
转盘飞旋，陶土在两人交叠的指间逐渐成型。
周砚的喉结动了动。
沈昭的碎发垂落，发尾扫在他锁骨上像羽毛轻挠，转盘旁放着半杯水，水面倒映着两人纠缠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