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光星殒”与“秩序归零之拳”无声碰撞的中心,仿佛诞生又湮灭了一个微型的宇宙。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绝对的毁灭与寂灭波纹如同水银泻地般扩散。辰耀那星光构成的虚影剧烈震颤,变得更加黯淡,身下燃烧的混沌星体物质瞬间蒸发大半。它发出一声闷哼,显然在正面硬撼中吃了亏,毕竟刚刚复苏,实力远非全盛。
而冥骸那暗金色的铠甲上也留下了几道被星芒灼烧的痕迹,红芒微微闪烁,似乎也有些意外辰耀这一击的威力。“虚弱状态仍有此威能……上古星灵,名不虚传。但,仅此而已。”它冰冷的声音不带波澜,再次抬起手臂,更加浓烈的秩序锁链在拳锋凝聚,“下一击,彻底归零。”
殿外,叶媚、苏秀芝、阿火三人组成的防线在数十名神人境肃清者的持续饱和攻击下,已然到了崩溃边缘。归墟静寂结界布满裂痕,阿火浑身浴血,九龙焚天枪光芒黯淡;苏秀芝面无血色,万药鼎垂落的希望之光细若游丝;叶媚的月影剑每一次挥动都沉重万分,虎口早已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流淌。她们的目光却死死盯着殿内那坠落的身影,充满了绝望与不甘。
殿内,九位燃魂长老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星烛看着坠落的曾凡星,又看向上方艰难支撑的辰耀,老眼中最后一滴混浊的泪水滑落,低声喃喃:“薪火……真的要熄了吗……”
就在这万事皆休、绝望弥漫的刹那——
“嗡……!”
一股无法形容其古老、其浩瀚、其……“虚无”的意志,毫无征兆地降临在这片维度战场!这股意志并非撕裂空间而来,而是仿佛本就存在于每一寸虚空,此刻只是从沉睡中“苏醒”,将目光投向此地!
紧接着,在薪火殿废墟外围,那原本被肃清者部队银白色秩序力场占据的虚空,毫无征兆地“塌陷”了下去!不是空间破碎,而是“存在”本身被否定、被“归墟”!一片绝对的、连光线和感知都能吞噬的“寂灭之域”悄然展开,恰好将半数正在攻击殿门结界的肃清者笼罩其中!
“警报!检测到超高强度‘寂灭’法则侵袭!” “能量护盾失效!道则结构崩解中!” “存在性基础遭受否定……错误……错误……”
被笼罩的肃清者们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上的银白色铠甲、手中的光矛、乃至他们的身躯与神魂,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在那片“寂灭之域”中迅速淡化、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连一丝能量涟漪都未曾荡起!
“什么?!”剩下的肃清者骇然停止攻击,惊恐地望向那片突然出现的、令人灵魂战栗的绝对黑暗区域。
冥骸那即将再次挥出的拳头也骤然停住,头盔下的红芒剧烈闪烁,死死锁定那片“寂灭之域”的核心。它的数据库疯狂运转,却找不到完全匹配的能量特征,只有一条极高权限的警示信息浮现:【警告:检测到疑似‘太初遗民’——‘墟’的法则干涉!】
“太初遗民……‘墟’……”冥骸冰冷的合成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那是忌惮与凝重,“根据协议,非清理目标……为何干涉秩序神庭执行净化?”
那片寂灭之域缓缓波动,一个模糊的、仿佛由万古尘埃与终结意蕴凝聚而成的身影轮廓,在其中若隐若现。正是曾凡星曾在遗落古城感受过的、守墓人“墟”的意志显化!只是此刻降临的,似乎比当时那道考验曾凡星的意志更加清晰、更具实体感!
一个宏大、淡漠、仿佛自时空尽头传来的声音,直接在在场所有达到一定层次的存在意识中响起: “此地……乃‘遗落边疆’,吾之辖域。此殿……乃‘星火’余烬,与旧约有关。此子……”
墟的意志似乎“看”向了殿内坠落的曾凡星,顿了一下。 “……身负‘起源’之契,引动‘星火’重燃,更于吾处留下印记。其以魂火传讯,发出‘终极接引’之请……按旧例,吾当回应。”
它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规则之力,仿佛在陈述宇宙间某条亘古存在的铁律。
“旧约?旧例?”冥骸的红芒死死盯着墟的虚影,“‘秩序’乃当下之唯一准则!‘时空法庭’赋予吾等权限,清理一切‘混沌变量’与‘未授权起源’!‘墟’,汝等‘太初遗民’早已被时代抛弃,莫要自误,干涉‘创世意志’赋予吾等的使命!”
“创世意志?”墟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嘲讽般的波动,“早已扭曲的意志,也配称‘创世’?吾等守墓,守的便是这被遗忘的‘真实’。此子与星灵,今日,吾保下了。”
话音未落,那片寂灭之域骤然扩张,如同活物般朝着冥骸与剩余的肃清者蔓延而去!所过之处,连构成秩序的底层法则似乎都在被“静化”、“否定”!
“狂妄!执行最高应对协议——‘秩序圣裁’!”冥骸怒吼,它深知“墟”这种存在的可怕,那是与秩序之主、时空管理者同等古老的存在,即使只是一道显化的意志,也绝不容小觑!它不再保留,暗金色铠甲上所有符文同时亮起,身后浮现出一尊巨大的、由无尽秩序符文构成的模糊神像虚影!神像手持天平与利剑,散发出审判万物、裁决生死的恐怖威压,赫然是秩序神庭某种至高神术的投影!
神像虚影与墟的寂灭之域狠狠碰撞在一起!
这一次,没有无声的湮灭。恐怖的能量风暴在两者接触点爆发,横扫四方!剩下的肃清者被余波冲击得东倒西歪,薪火殿摇摇欲坠,叶媚三人更是被掀飞出去,重重撞在残破的殿壁上。
而碰撞的中心,秩序与寂灭两种至高的法则力量疯狂对耗、侵蚀、湮灭!那片虚空仿佛被打成了混沌的浆糊,时间与空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不清!
冥骸闷哼一声,身后神像虚影明显黯淡了几分,它自身铠甲上的光芒也急速闪烁。它心中震惊,这道“墟”的意志投影,力量层次竟然丝毫不弱于它这具神将中期的身躯!甚至那“寂灭”法则对“秩序”有着某种隐隐的克制!
“不愧是‘太初遗民’……但,吾之使命,不容违背!”冥骸眼中红芒爆闪,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始不计代价地燃烧这具身躯的本源,神像虚影再次凝实,甚至隐隐有压过寂灭之域的趋势。
“燃烧本源?徒劳。”墟的声音依旧淡漠。与此同时,在战场另一侧的维度虚空中,又悄然浮现出几道强弱不一、但都带着明显“星火”或古老气息的波动!那是响应曾凡星魂火召集令,通过隐秘坐标跳跃而来的、残存的星火盟友,以及个别与“墟”有关的遗落边疆古老存在!虽然人数不多,且大多状态不佳,但他们的出现,瞬间改变了战场的力量对比!
其中一道气息,赫然是曾与曾凡星有过一面之缘、在遗落古城外围策应的星辰法师——星漪!她此刻气息竟也达到了仙帝初期,身边还跟着两位同样散发着星辰波动、但面色疲惫的同伴。
“是曾道友的求救信号!”星漪一眼看到殿内昏迷的曾凡星和惨烈的战场,脸色一变,“助辰耀大人,阻击肃清者!”
数道攻击立刻从侧翼袭向那些剩余的肃清者,虽然未能造成致命伤害,却成功牵制了他们,减轻了叶媚等人的压力。
冥骸意识到,今日事已不可为。“墟”的强硬插手,加上突然出现的援军,让彻底净化此地的目标变得不可能实现。强行死战,即便能重创对方,自己这具宝贵的“裁决者”身躯也可能彻底损毁,甚至意志被“墟”的寂灭之力伤及根本。
“……变量已记录。‘墟’,汝之干涉,已被‘秩序之瞳’与‘时空法庭’标记。此间之事,尚未完结。”冥骸冰冷地留下话语,随即毫不犹豫地一挥手,一道银白色的传送门在身后打开,“撤退!”
剩余的肃清者迅速脱离战斗,如同潮水般退入传送门。冥骸深深看了一眼墟的虚影,又看了一眼殿内昏迷的曾凡星和虚弱的辰耀,仿佛要将他们的气息彻底烙印,然后也一步踏入传送门中。银白光芒一闪,传送门与所有秩序神庭的力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残破的战场和仍未散尽的恐怖能量余波。
强敌……暂时退却了。
寂灭之域缓缓收敛,墟那模糊的身影似乎也黯淡了许多,显然刚才的对抗消耗不小。它并未多言,只是朝着辰耀和殿内方向传递了一道意念:“此地不宜久留。秩序耳目已布下。带他们……来‘归寂之地’。”
说完,它的虚影便如同泡影般消散在虚空之中,仿佛从未出现。
辰耀的星光虚影缓缓降落,虽然黯淡,却稳稳托住了坠落的曾凡星。它看向星烛等九位气息奄奄、魂火即将熄灭的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与敬意。星光洒落,温和地包裹住他们残破的身躯与神魂。
“诸位……辛苦了。星火未灭,传承续存。且随吾之星光,暂入沉眠,以待未来重燃。”辰耀的声音温和而威严,它动用最后的力量,将九位长老即将溃散的魂火小心收起,温养于自身星光核心。
叶媚、苏秀芝和阿火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冲到曾凡星身边。 “凡星!” “师尊!” 三人看着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到极点的曾凡星,心如刀绞。苏秀芝不顾自身伤势,立刻催动万药鼎,将最后的希望之力注入曾凡星体内。
星漪也带着同伴落下,警惕地环顾四周。“辰耀大人,此地确实不可久留。‘墟’前辈所说的‘归寂之地’……”
辰耀点点头,它看了一眼怀中昏迷的曾凡星,又看了看伤痕累累的叶媚等人,最后望向这片残破的薪火殿废墟,眼中闪过复杂情绪。 “走吧。追随‘墟’之指引。此殿……待他日星火燎原,再行重建。”
它引动星光,将曾凡星、叶媚、苏秀芝、阿火、星漪及其同伴,连同温养着九长老魂火的自身核心,一起包裹。星光闪烁,循着“墟”最后留下的那一丝微弱的寂灭道标,瞬间消失在原地,离开了这片饱经战火、几近彻底崩毁的维度区域。
废墟重归死寂,只有残留的秩序与寂灭力量在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惊世之战。
而在无尽维度之外,某个不可言说的至高处,那颗冰冷无情的“秩序之瞳”缓缓转动,将“墟”的干涉、辰耀的复苏、曾凡星的“起源变量”提升以及那神秘的“归寂之地”坐标,全部记录在案,列为最高优先级监控与清除目标。
同时,在更玄奥的层面,那代表着“时空法庭”的冰冷意志,也似乎向“遗落边疆”的方向,投下了一瞥。针对“太初遗民”与“星火变量”的更深层清算协议,正在悄然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