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清娘……老爷……北莽？
黑衣人临死前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却如同惊雷般在我和苏婉清耳边炸响！
苏婉清原本就因为惊吓而苍白的脸，瞬间血色尽褪，身体晃了晃，若非我紧紧扶着，几乎软倒在地。她美丽的眼眸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恐惧和难以置信！
“他……他在说什么？什么苏家？什么老爷？”苏婉清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我爹娘……是被山匪所害……跟北莽有什么关系？”
我的心也沉到了谷底。我原本以为玄火教是冲着自己和“秘术”而来，却万万没想到，真正的目标或者说重要目标之一，竟然是苏婉清！而且似乎牵扯到她父母死亡的真相，甚至和北莽有关！
这背后的水，比想象中深得多！
我强压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说道：婉儿，别急，别怕！一个将死之人的胡话，未必可信。我们先回去吧，之后在慢慢说。
我示意石柱和徐渊处理现场，自己则半扶半抱着几乎虚脱的苏婉清，快步返回了峪内相对安全的屋子。
一路上，苏婉清失魂落魄，眼泪无声地流淌，口中反复喃喃：“不可能……怎么会是北莽……明明是山匪……”
回到屋内，我给她倒了杯热水，苏婉清却只是捧着杯子，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
“婉儿，”我蹲在她面前，握住她冰凉的手，柔声道：看着我。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但我们需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关系到你的安全，也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安危。
苏婉清缓缓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仿佛找到了唯一的依靠。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才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
我家原是江南苏氏，世代经商……天启十一年，也就是去年，北莽骑兵突破边关，南下劫掠，其中一支偏师竟然绕道攻破了我们所在的江城……城破之时，爹娘带着我和贴身丫鬟小翠，还有几个家丁仓皇出逃……本想往南去投奔亲戚……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显然回忆这段经历极其痛苦。
谁知……谁知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伙打扮得像山匪的人……他们见财起意，动手抢劫……家丁们拼命抵抗，爹娘为了护着我……都被……都被害了……小翠为了引开追兵，和我跑散了……后来，我就被人贩子抓住，辗转卖到了安北县……
这段经历我之前听她简单说过，但此刻听来，却发现了疑点。
我沉声说道：婉儿，你仔细想想，那些山匪，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他们的口音？使用的武器？或者……有没有提到过什么特别的话？
苏婉清努力回忆着：当时太乱了……我吓坏了……只记得他们很凶残，杀人毫不手软……武器……好像挺杂乱的，有刀有枪……口音……有点硬，不像江南这边的软语……啊！
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身体一颤：他们……他们抢走我娘首饰盒的时候，有个人好像骂了一句……一句我听不懂的话，发音很怪……现在想起来，有点像……有点像北莽话！
北莽话！我心猛地一缩！结合那黑衣人的呓语，几乎可以确定，当年杀害苏婉清父母的，根本不是普通的山匪，而是伪装成山匪的北莽人！
可北莽人为什么要特意伪装成山匪，去劫杀一个江南富商家庭？仅仅是为了钱财？似乎说不通。苏家虽然富有，但北莽骑兵破城后，城内财富任其掠夺，何必多此一举追杀出城的逃难者？
除非……苏家有什么他们必须得到的东西，或者苏婉清的父母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清娘……”我突然又想起了这个称呼。这不像是对普通富家千金的叫法，倒像是某种特定场合下的称谓。
“婉儿，你小时候，有没有听父母提起过清娘这个称呼？或者，家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祖传的、不方便示人的物件？”我试探着问道。
苏婉清茫然地摇了摇头：爹娘平时都叫我婉儿……清娘……从来没听过。家里……家里的生意主要是丝绸和瓷器，虽然有些值钱的古玩，但也没什么特别……
线索似乎又断了。但我可以肯定，苏婉清身上一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引来了玄火教和北莽势力的窥伺。
这时，徐渊处理完外面的事情，走了进来，脸色凝重。他显然也听到了风声。
“罗小子，问出什么了吗？”徐渊沉声问道。
我将苏婉清的回忆和自己的推测低声告诉了徐渊。徐渊听完，沉吟良久，缓缓道：如果此事真牵扯到北莽，那就绝非小事。北莽人行事狠辣，布局深远。苏姑娘……恐怕是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
他看向我：“如今之计，黑水峪已经不再安全。玄火教此次失败，下次再来，必定是雷霆万钧。我们需早做打算。”
我点了点头，我何尝不知。但带着近百人，又能去哪里？南下回归过山风？那无异于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徐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既然对方的目标明确是苏姑娘，我们或许可以……主动放出诱饵，引蛇出洞，弄清楚他们的真正目的！”
“不行！”我果断拒绝，“太危险了！我绝不能拿婉儿去冒险！”
“罗大哥……”苏婉清却忽然抬起了头，虽然脸上还带着泪痕，但眼神却变得异常坚定，“如果……如果我的身世真的关系到什么大事，如果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我……我愿意配合你们。”
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想再连累大家了。如果弄清楚真相能让大家安全，我……我不怕冒险。”
我看着苏婉清眼中那种混合着恐惧、悲伤却又无比坚韧的目光，心中大震。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在经历了家破人亡、被贩卖、瘟疫、战乱之后，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着。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沉声道：“没有连累。我们是一体的。要查，我们一起查！但要保证你的绝对安全！”
我转向徐渊：“徐老，您的意思我明白。但我们不能直接用婉儿做诱饵。我们可以利用信息差……比如，放出消息，说我们抓住了玄火教的重要人物，或者，我们找到了苏家遗落的某样重要物品……”
一个计划的雏形，开始在我脑中形成。被动防御永远处于下风，唯有主动出击，掌握信息，才能破局。
然而，就在他们商议之际，侯青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神色：
“大哥，徐老！峪外……峪外来了一小队人马，打着白旗，说是……说是临江镇韩墨先生派来的使者，有要事求见，还指名……要见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