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少坚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沉默而疯狂的“人群”,咬了咬牙,也奋力向上跳去。
他的身手不如张麒麟和程朝暮灵巧,跃起的高度稍逊,指尖堪堪触碰到墙沿。
就在这时,一个速度极快的“人”已经冲到了墙下,僵硬的手臂猛地向上抓向石少坚的脚踝!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闪过!程朝暮操控千机镯化作的丝线及时缠住了那抓来的手臂,猛地向旁边一扯!
那手臂被带偏,“啪”地一声轻响,抓在了墙壁上,竟抠下了几块碎砖!
张麒麟同时探身,一把抓住石少坚的手腕,将他硬生生提了上来!
三人落在墙另一侧的狭窄后巷,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微微喘息。
墙那边,密集的、无声的拍打和抓挠声传来,令人牙酸。
那些“人”似乎无法翻越这堵墙,但也没有离去,如同跗骨之蛆般聚集在墙的另一面。
“刚才……谢谢。”
石少坚心有余悸,脸色发白的向张麒麟道谢,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在这个诡异的副本里,一个小小的失误就可能万劫不复。
程朝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说,目光警惕地打量着这条后巷。
这里同样寂静,两旁是建筑物的后门和堆积的杂物,看不到其他人影。
程朝暮拿出上个副本获得的道具,A级吸音器,开启道具后,在道具的二十平方范围内,声音不会传播出去。
“这个副本‘寂静’可能就是是核心规则。”
程朝暮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音在说,不知道具作用如何,不敢大意。
“任何我们主动发出的声音,都可能引来攻击,而且,这些‘外来者’似乎没有痛觉,不畏损伤,只有彻底摧毁或者脱离其感知范围才行。”
张麒麟点了点头,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周围,示意需要更加依赖视觉和感知,而非听觉。
石少坚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也学着用极低的气音问道。“那通关条件‘消灭所有外来者’,难道要把这座城里的所有‘人’都杀光?”
这听起来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程朝暮眉头紧锁,她也觉得这条件过于绝对。
“或许‘外来者’有特定的指代,或者有别的办法能一次性‘清除’它们,我们需要更多线索。”
她抬起手,手腕上的千机镯再次泛起微光,这次化作了一面巴掌大的、类似罗盘般的金属镜片。
镜片上没有任何指针,只有一圈圈细微的波纹在荡漾,这是她对能量波动的感知具象化。
“跟我来,”
程朝暮看着镜片上某一方向传来的微弱异样波动,用气音说道,“那边好像有点不一样。”
三人如同暗夜中的狸猫,在寂静的巷道中无声穿行,尽可能地避开主干道和可能聚集“人群”的地方。
程朝暮手中的能量罗盘指引着方向,张麒麟负责警戒和断后,石少坚则紧绷着神经,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发出任何声响。
报废汽车回收中心
微风吹过废弃的汽车堆时,传出呜呜声,这是寂静围城里少有的声音。
“老秃驴,你带着嘉乐走吧,我在这里休养几天就去找你们。”
四目躺在用汽车座椅组成的简陋单人床上,枯瘦的手腕搭在老旧的被沿,青筋像老树根般凸起。
呼吸浅得像风中残烛,每一次起伏都牵扯着胸腔,喉咙里溢出细碎的嗬嗬声,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师傅,我不走,我哪里也不去,就在你身边,就算死,我也要死在你身边。”
嘉乐眼眶湿润,眼尾红红,哽咽道,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家师傅的想法,他痛恨自己为什么以前不专心练功。
痛恨自己为何如此弱,不能帮助师傅,反而还靠师傅保护,要不是因为自己弱,师傅也不会受重伤。
“阿弥陀佛,老衲要保护青青,你自己的徒弟自己保护。”
一休闭目打坐不看四目恳求的眼神,他不可能丢下四目,一个重伤到无法起身的病人,留在这废弃回收厂只有死路一条。
一休大师的话音在空旷的报废场内低低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睁开眼,看着四目那张因失血和感染而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枯瘦的手掌握紧了身边的禅杖。
四目还想说什么,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他蜷缩起身子,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唇边溢出的血迹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
“师傅!”
嘉乐慌忙上前,用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擦拭四目的嘴角,触手一片滚烫。
他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没有药,没有干净的水和食物,师傅的伤只会越来越重。
“咳咳……老秃驴……你……”
四目喘着粗气,眼神有些涣散,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清,“带着他们……走……别管我了……”
“阿弥陀佛。”
一休站起身,走到四目身边,探了探他的额头,触手一片骇人的高热,他眉头紧锁,沉声道,“四目,撑住。老衲去去就回。”
“一休大师!外面太危险了!”
嘉乐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那些无声无息、蜂拥而至的“人”的恐怖景象还历历在目。
“正是危险,才不能坐以待毙。”
一休语气平静,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四目伤势恶化,伤口化脓感染,再不用药,只怕……”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嘉乐和一旁一直沉默的青青都明白。
青青紧紧抓着一休的僧袍下摆,小脸上满是恐惧,却咬着唇没有哭出声。
一休轻轻拍了拍青青的手背,目光扫过这处临时藏身的、由废旧汽车堆叠出的狭小空间。
这里相对隐蔽,但绝非久留之地,他必须冒险出去,寻找抗生素、退烧药,还有干净的水和食物。
“嘉乐,看好你师傅,还有青青。”
一休叮嘱道,“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除非是我回来,否则绝不要出声,也不要出来。”
嘉乐重重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休大师,您一定要小心!”
一休不再多言,他整理了一下略显破烂的僧袍,将禅杖握在手中,深吸一口气,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滑出了报废场的缝隙,消失在死寂的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