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
声音由远及近，不急不缓，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他们的心脏上。
一个身影出现在车旁。
精致的黑白女仆装，蕾丝花边的围裙，一尘不染。她手里端着那把还在冒着青烟的自动步枪，姿态优雅得像是在端着一盘下午茶。
夏怡的脸上依旧挂着职业化的微笑，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
她看了一眼车内的狼藉，眉头的褶皱更深了。
“抱歉，打扰了各位的雅兴。”她的声音悦耳动听，内容却让人遍体生寒，“车内过于吵闹。”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车里每一个人。
【（昏迷状态）张小宝，忠诚度：？（意识不清，无法判断）】
一串串数据在夏怡眼前浮现。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笑容却更冷了。
“下车。”
言简意赅，不容置疑。
张强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手脚并用地从驾驶座爬了出去，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脸上堆满了谄媚又恐惧的笑容：“女侠，女侠饶命！我们不是故意的，就是一点家庭矛盾……”
张梓希也连滚带爬地跟着下了车，她低着头，不敢看夏怡的眼睛，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最后是李慧，她吃力地抱着儿子，一步步挪出车外。她没有求饶，只是用近乎绝望的眼神看着夏怡，怀里的孩子是她唯一的哀求。
一家人，狼狈地站在夏怡面前，像是等待审判的囚徒。
夏怡的目光落在那个昏迷的孩子身上，他身上的衣服满是污渍，小脸因为高烧而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夏怡又看了一眼那辆破旧的汽车，车窗碎了，车内一片狼藉，排泄物用袋子简单一装丢在脚垫上。
太脏了。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张强和张梓希身上。他们的眼神躲躲闪闪，充满了恐惧和算计。
人，也脏。
“我讨厌不整洁的环境，和不守规矩的人。”夏怡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我给了你们食物，是让你们活下去，不是让你们制造更多的垃圾。”
她的枪口微微一动，指向张强。
张强“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涕泪横流：“我错了！女侠，我真的错了！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一条狗命吧！”
夏怡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哭声，鼻涕，眼泪。
“闭嘴。”
“求求你……”李慧的嘴唇哆嗦着，终于发出了自己的声音，“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什么都愿意做！”
夏“怡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落在了张强和张梓希身上，那平淡的目光让父女俩感觉像被毒蛇盯上，浑身发冷。
眼看夏怡的眼神越来越冷，张梓希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们一家都得死。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朝着夏怡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嘶喊起来：
“夏怡！我知道张昊在哪里！你不是喜欢张昊吗？只要你收留我们，给我们吃的喝的，我就告诉你他在哪！”
这一声尖叫，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死水里。
空气瞬间凝固。
张昊。
这个名字瞬间刺中了陈宇的神经。
他几乎是立刻转头，看向身旁的夏怡。
夏怡姐还有喜欢的人？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陈宇的心就沉了下去，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和恐慌开始在胸口蔓延。他跟在夏怡身边，他以为自己是离她最近的人，是她唯一的依靠。
可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张昊”。
他是谁？他在夏怡姐心里，占着什么样的位置？
陈宇的目光紧紧锁在夏怡的脸上，迫切地想从她的表情里寻找到一丝一毫的线索。
然而，他什么都没看到。
夏怡只是静静地听着，那张总是保持着得体微笑的脸，没有任何变化。片刻后，她的唇角，向上牵动了一个无法察觉的弧度。
仿佛在听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笑话。
陈宇的心猛地一松，随即明白了，无论是过去，还是什么“张昊”，都无法再在这位女仆女王的心中掀起任何波澜。
她眼里的世界，只剩下“清扫”和“秩序”。
躲在陈宇腿后的小杰，此刻也抬起了他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他不像陈宇那样满脑子都是情感纠葛，他更像一台精密的分析仪器。
“张昊”这个名字，在他的小脑袋里被迅速标记为“变量”。
一个可能影响到他、陈宇以及夏怡这个稳定生存小组的变量。
他仔细观察着夏怡的反应，当看到那个冰冷的笑容时，小杰得出了结论：这个叫“张昊”的人，本身不是威胁。真正的威胁，是企图利用这个名字来谈条件的人。
他小小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了陈宇的裤腿。这个动作既是寻求安全感，也是无声的提醒：站稳了，别动摇，我们现在的主人，是夏怡。
夏怡的目光越过歇斯底里的张梓希，落在了张强身上。
“打扰了。”
她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张强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到夏怡正微笑着看着他，那笑容标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您脚下的这片区域，已经被严重污染了。”
“污染？你他妈说什……”
张强的话没能说完。
夏怡缓缓抬起了手中那把枪。
“砰！”
子弹精准地从张强的眉心穿过。
他惊恐绝望的表情永远凝固在了脸上，身体向后一仰，溅开一朵妖异的花。
尸体沉重地砸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男人，转眼间就成了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啊——！”
张梓希和母亲李慧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那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小杰吓得浑身一哆嗦，整个人死死抱住了陈宇的大腿，把脸埋了进去，不敢再看。
陈宇的心脏也跟着那声枪响狠狠地抽动了一下。他脑子里“张昊”那个名字带来的混乱思绪，瞬间被眼前这血腥又利落的一幕彻底清空。
他看着夏怡那纤细却笔直的背影。
这才是夏怡姐。
这才是他选择追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