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咻!”
一声尖锐的呼啸,撕裂了山谷间短暂的宁静。
一道刺目的红色火光,拖着长长的尾焰,从一线天谷口的某处山林间冲天而起,在蔚蓝的天空中炸开一朵妖异的血色花朵。
这是“关门”的信号!
山崖之上,一直如雕塑般纹丝不动的孟虎,眼中瞬间进发出饿狼般的光芒。
“动手!
他一声咆哮,声音中带着压抑了许久的嗜血与兴奋。
命令下达的瞬间,一线天两侧原本静谧的山崖,仿佛活了过来!
数百名弓箭手同时从伪装下探出身子,拉开手中早已上弦的强弓。他们的箭矢尖端,都绑着浸透了火油的麻布。旁边的土兵迅速点燃,弓弦声如密集的骤雨般响起!
“放!’
“嗖嗖嗖嗖——!
刹那间,成百上千支火箭,如同一片燃烧的流星雨,带着死亡的尖啸,从天而降,精准地覆盖了谷道中段的郡兵!
“敌袭!有埋伏!”
“救火!快救火!”
凄厉的惨叫声和惊恐的呼喊声,瞬间淹没了整条狭长的谷道。那些身穿制式军服的郡兵,前一刻还趾高气扬,下一刻就变成了在火海中翻滚哀嚎的活靶子。
密集的箭雨下,不断有人中箭倒地,火焰迅速在他们身上蔓延,引燃了身旁同伴的衣甲。狭窄的谷道内,人挤着人,马挨着马,根本无处躲藏。恐慌如瘟疫般飞速扩散,整个阵型瞬间大乱。
“滚石!给老子砸!”孟虎再次怒吼。
山崖两侧,数十名膀大腰圆的壮汉,用尽全身力气,推动着早已准备好的巨石和滚木。
“轰隆隆……”
沉重的巨石带着万钧之势,从陡峭的山壁上翻滚而下,沿途撞得碎石飞溅。它们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狠狠地砸入下方拥挤的人群之中!
“噗嗤!”
血肉模糊的声音,骨骼碎裂的脆响,连成一片。一块巨石落下,往往能将数名郡兵连人带马,一同碾成肉泥。场面之血腥,宛如人间地狱。
坐镇大军前方的刘承,听到了后方传来的巨大动静,脸色一变。
“怎么回事?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厉声质问。
一名亲兵仓皇来报,声音都在发颤:“大…大人,不好了!我们中埋伏了!两边山崖上都是反贼的弓箭手!”
“埋伏?”刘承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区区一群流寇,竟敢埋伏本官的大军?传令下去,后军变前军,给我冲出去,派弓箭手还击,把山上的杂碎都给本官射下来!”
然而,他的命令,注定无法传达到后方。孟虎的攻击,如同叶蓁蓁计划的那样,像一把锋利的刀,不偏不倚地将郡兵三千人的长蛇阵,从中间狠狠斩断!
后方的部队在箭雨和滚石的覆盖下,自顾不暇,死伤惨重,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而前方的部队,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停下了脚步。
就在这时,一直被他们追赶的“溃军”,停了下来。
为首的周昌,抹了一把脸上的灰,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他调转马头,高高举起手中的大刀,声如洪钟:“弟兄们,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杀光这群狗娘养的!杀
“杀!’
五百名刚刚还“丢盔弃甲”的士兵,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气势。他们不再是杂乱无章的流民,而是一支配合默契、眼神狠厉的百战之师!他们转身,如同一股回卷的怒涛,朝着惊愕不已的郡兵先锋,反扑了回去!
这一下变故,彻底打懵了追击的骑兵偏将。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群“绵羊”摇身一变成了饿狼,而自己身后的退路,已经被震天的喊杀声和冲天的火光所阻断。
他们,被包了饺子!
一线天的另一端,出口处。
萧衍带着三百精锐,刚刚从那条几乎不能称之为路的牧羊小道中钻出。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身上沾满了荆棘划破的痕迹但他们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当那朵血色的信号烟花在空中绽放时,萧衍没有丝毫犹豫。
“行动!”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兵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没有去攻击已经进入谷口的敌军,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出口两侧的制高点。
十几辆经过特殊加固、车轮上焊满铁刺的辎重车,被士兵们合力推到山坡边缘。
“放!”
随着萧衍冰冷的手势挥下,这些沉重的战争怪物,被猛地掀翻,翻滚着冲下斜坡。它们在狭窄的出口处,互相撞击、翻倒、卡死,尖利的铁刺朝外,转眼间就形成了一道任何人也无法轻易逾越的钢铁路障!
紧接着,剩余的士兵将成捆的、削尖了的木桩和鹿角,死死地钉入路障的缝隙之中,让这道防线变得更加密不透风。
几乎就在他们完成这一切的同时,刘承的后军,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已经开始有士兵掉头,试图从出口逃离这片死亡之地。
然而,当他们惊慌失措地跑到出口时,看到的,是那道狰狞可怖的路障,以及路障后方,山坡上,一张张拉成满月的强弓。
为首的,正是身披玄甲,宛如杀神般的萧衍。他的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射。”
一个冰冷的字,宣判了所有人的死刑。
“嗖——!”
箭矢破空,一名跑在最前面的郡兵,惨叫一声,捂着喉咙倒下。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试图逃跑的士兵。
前有周昌反扑,中有孟虎狂攻,后有萧衍绝杀。
三面合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一线天,这条狭长的山谷,在这一刻,真正变成了为刘承大军量身定做的、巨大的坟场。
刘承骑在马上,脸色已经由愤怒变成了铁青,最后化为一片死灰。他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得离谱。
这不是什么乌合之众,这是一群比狼还狡猾,比虎还凶残的敌人!
他们根本不是流寇,他们是一支纪律严明、谋略深远的军队!“撤退!全军撤退!”他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声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可是,已经晚了。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爆炸声和临死前的哀嚎声中。他的军队,被分割、被包围、被屠杀,就像被困在笼中的困兽,只能做着徒劳而绝望的挣扎。
他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精锐之师,在这条狭窄的谷道里,变成了一滩滩模糊的血肉。
一种彻骨的寒意,从他的脚底,直冲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