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辰几乎坐实了“修仙界第一废柴”名头,连白鸿老爷子都开始暗自怀疑人生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以一种极其荒诞的方式,叩响了镇北将军府的大门。
这一日,府门外来了个老道。
这道人,怎么说呢……形象颇为潦草。一身半旧不新的灰色道袍,洗得倒是还算干净,但袖口和衣摆处明显能看到磨损和些许油渍。头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着,不少发丝不听话地支棱出来,显得有些不修边幅。他面容清瘦,下巴上留着几缕稀疏的山羊胡,眼神……乍一看有些浑浊,仿佛没睡醒,但仔细瞧,那浑浊底下又似乎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如同老狐般的精光。
他站在威严肃穆的将军府门前,抬头看了看那高悬的、象征着赫赫军功的牌匾,非但没有丝毫敬畏,反而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嗯,此地煞气冲霄,却又隐含一丝未明的气运……合该与贫道有缘。”
守门的亲兵见这道人形貌不佳,却又故作高深,便上前盘问:“这位道长,来将军府有何贵干?”
老道清了清嗓子,努力挺直了原本有些佝偻的背,做出了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朗声道:“贫道雷君化,云游至此,观贵府上空有灵光隐现,似有璞玉蒙尘,特来点化。” 他声音倒是洪亮,带着一股子莫名的自信,只是这名字……雷君化?听起来倒是挺唬人,仿佛与雷霆君王有什么关联。
亲兵将信将疑,但见他说得玄乎,也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传。
此时,白擎天正因为白辰之事心烦意乱,听闻有道人上门,言及“璞玉蒙尘”,心中不由一动。虽然之前失望太多次,但万一呢?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命人将雷君化请了进来。
客厅之中,白擎天端坐主位,白鸿老爷子也闻讯赶来,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位不请自来的雷道长。白辰则被要求站在一旁,依旧是那副没睡醒的样子。
雷君化进入客厅,目光先是快速扫过厅内陈设,尤其在几件看起来值钱的古董摆件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随即立刻收敛,对着白擎天和白鸿打了个稽首:“贫道雷君化,见过白将军,白老太爷。”
“道长不必多礼,” 白擎天沉声道,“不知道长所言‘璞玉蒙尘’,所指为何?”
雷君化捋了捋他那稀疏的山羊胡,目光落在白辰身上,上下打量,口中啧啧称奇:“妙哉,妙哉!将军,可否让令郎近前几步?”
白辰被福伯轻轻推上前。
雷君化装模作样地围着白辰转了两圈,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手指还掐算着,嘴里念念有词,什么“骨骼清奇”、“灵光内蕴”、“奈何尘缘未断,宝光不显”之类的玄乎话一套一套的。
白擎天听得眉头紧锁,他行伍出身,最不耐烦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但为了儿子,还是耐着性子问道:“那道长的意思是?”
雷君化停下脚步,一脸高深莫测:“不瞒将军,贫道乃‘无敌门’当代门主。”(他刻意加重了“无敌门”三个字的读音,仿佛是什么了不得的隐世仙门)“我无敌门一脉单传,非绝世仙苗不收。今日见此子,方知乃是祖师预言中,振兴我门之希望所在!此子若能入我门下,修我无敌门无上仙法,将来必能一步登天,羽化飞升,不在话下!”
“一步登天?”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白辰,听到这四个字,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困意都消散了不少,睁大眼睛看着雷君化,“老道长,你们门派真有睡觉就能成仙的功法吗?”
雷君化面皮微微一抽,但立刻恢复如常,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那是自然!我无敌门仙法,玄妙无穷,岂是那些庸碌宗门所能揣度?别说睡觉成仙,就是吃饭喝水,呼吸走路,皆可修行,最终直达那无上之境!” 他吹得天花乱坠,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
白擎天听得将信将疑,这牛皮吹得也太大了点。但看着小儿子那难得露出感兴趣的眼神,又想起老爷子的坚持,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不知……入门需何条件?束修几何?” 他想着,若是代价不大,不妨让这道士试试,总归是个希望。
雷君化眼睛一亮,知道关键来了。他搓了搓手指,露出一副“你懂的”表情,叹了口气,面露难色:“这个……将军有所不知。我无敌门择徒苛刻,传授仙法更是消耗甚大。尤其令郎这等璞玉,需以特殊资源洗练灵根,方能激发潜质……唉,贫道云游四方,两袖清风,这……”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要钱。
白鸿老爷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此刻,他缓缓开口:“道长需要多少?”
雷君化伸出两根手指,想了想,又犹犹豫豫地加了一根,试探着道:“三……三百两?” 说完,他有些紧张地看着白擎天。
白擎天还没说话,白鸿却直接从袖袋里摸出一锭足有一百两的雪花银,“啪”一声放在桌上,中气十足地说道:“这里是一百两,算是定金!只要道长能让我这孙儿踏上仙途,后续定当重谢!”
雷君化看到那锭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都直了,差点没忍住扑上去。他强行压下心中的狂喜,干咳两声,故作矜持地拿起银子,掂量了一下,迅速塞进怀里,脸上笑开了花:“老太爷果然爽快!放心!此子就交给贫道了!贫道定当倾囊相授,让他早日……一步登天!”
他生怕白家反悔,立刻起身,对着白辰招招手:“徒儿,跟为师回山门吧!为师这就传你无上仙法!”
白辰看了看那锭消失的银子,又看了看这个怎么看都不太靠谱的“高人”师傅,眨了眨眼。他对于去哪里、跟谁走,似乎并无所谓,只要能找到“一步登天”的法子,睡觉不被打扰就行。
于是,在白擎天复杂的目光、白鸿老爷子期待的眼神,以及府中下人窃窃私语的议论声中,镇北将军府的四公子白辰,就这么被一个来历不明的老道,用一锭一百两的银子“买”走了。
雷君化领着新收的“宝贝徒弟”,走出将军府,感觉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他摸着怀里那沉甸甸的银子,心里乐开了花:“发财了发财了!没想到这将军府的老太爷如此好骗!嘿嘿,无敌门……嗯,得赶紧去找个地方,先把招牌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