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淑芬心里咯噔一下。
第一反应就是该不会是温南山又惹事了吧,还牵连到了她和孩子们。
当下里,她强调道:“同志,我跟温南山已经离婚了,温南山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没见到想见的人,白柏旭就一板一眼的道:“温南山要见你们。”
是的,温南山醒来了。
今天中午醒来的。
醒来第一时间就闹着要见他自己的媳妇孩子。
因为还需要温南山配合办案,市局考虑了一下,答应了温南山的要求,不过有一个前提,见面的时候必须得有市局的公安在场。
白柏旭一开始是去了肉联厂找人,后来才听李素文同志说,温南山的媳妇孩子来医院了,又拐来了医院。
不过在来之前,还被李素文同志要求着,跟肉联厂的工友们解释了一下他们是来问路的,李素文同志没有犯罪。
这么一折腾,到医院的时候就晚了,太阳都快落山了。
胡淑芬不想去,可看了看白柏旭那张严肃的黑脸,又不敢拒绝,只能在心里把温南山骂了个半死。
个狗男人。
好事想不起老婆孩子来,进了公安局,一句话提起老婆孩子八次。
是不把她和孩子拖下水不罢休啊。
她实在是心疼孩子,就小心翼翼的跟白柏旭商量:“同志,你看天这么晚了,我去行吗,别让孩子跟着了。”
市局那是什么好地方吗?孩子过去万一被吓到怎么办。
但是,被白柏旭严肃着脸拒绝了:“温南山同志的原话,女儿可以不去,儿子一定要见到。”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温南山在医院。”
在医院?
这下别说胡淑芬了,就连沈穗和杨桂兰都来了兴致,温南山进医院了?
“人没事吧?”这句是杨桂兰问的。
“他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这是沈穗问的。
“不会是喊我过去赔钱吧?”这是胡淑芬问的。
三个人异口不同声的问出口之后,杨桂兰还反思了一下自己,问的太含蓄了,不像穗穗,想知道啥直接问,根本不用寒暄。
而对于三个人的都不太正常的反应,白柏旭选了无视:“涉及案子,不便回答。”
简单的解释了两句,白柏旭就做出了请的手势:“胡同志,请吧。”
没办法,胡淑芬只能左牵一个女儿,右牵一个儿子,跟在白柏旭身后走了。
沈穗:“有点想去探望温南山了。”
杨桂兰又何尝不是呢,但是:“算了算了,咱别掺和了。”
穗穗的预产期就这两天了,轻重杨桂兰还是分的清楚的。
她安慰沈穗:“想知道,等老二媳妇回来了以后咱们问她也行。”
沈穗一想也是:“鸡蛋还在这呢,胡淑芬一准得回来拎走。”
毕竟她也没帮上胡淑芬的忙,以胡淑芬的抠劲,咋可能白送给她这么一篮子鸡蛋。
杨桂兰深以为然。
另一边。
被两个人讲究的胡淑芬:“啊切~啊切~”
接连两个喷嚏打下来,给她打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里更慌了。
两个喷嚏是骂她还是想她来着?
寒风凛冽中,她摸着一双儿女冰凉的小手,又想到在医院屋里等着的温南山,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她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孽,才会选了这么一个男人。
恨归恨,医院终归是到了。
娘三个被白柏旭带着,进了温南山所在的病房。
咱就说,温南山因为身份特殊,还捞到了一间单人病房呢。
此时的病房里,除了温南山之外,还有两位眼熟的公安。
没错,就是负责审讯温南山的那两位,也是孽缘。
两位公安正在对温南山诉说着什么,但温南山却躺在床上,侧脸看向漆黑一片的窗户外,脖颈处还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布,眼神忧郁而沉静。
推门而入的胡淑芬看到这一幕,脚步顿了一下,有点怀疑病床上躺着的是另外一个人,不是温南山,是一个跟温南山长着一样脸的陌生人。
咱就是说,自从认识温南山以来,她还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温南山。
跟变了个人似得。
听到动静,温南山缓慢而艰难的转回头来,冲着胡淑芬绽出了一个脆弱的笑容,张了张嘴:“淑、芬。”
到底是夫妻了这么些年,看到这样的温南山,胡淑芬心里也不是滋味,关切的问道:“怎么搞成这样?是谁弄的?脖子怎么回事?要紧吗?”
红玉和红方更是,俩孩子虽然更喜欢妈妈,可也不是不爱爸爸呀。
看到温南山这样,从胡淑芬身后跑了出来,扑到温南山的病床旁边,哽咽叫道:
“爸爸~”
“爸~”
胡淑芬在另一旁握着温南山的手,眼眶也跟着红了。
这场景,简直是闻者伤心,看者落泪。
被关切中心的温南山,就更甚了,没出息的吸了吸鼻子,想说,淑芬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呢。
可脖颈受伤,连喘气都疼,说话的时候更是刀割一样的难受,只开了个头,就痛的额上青筋都起来了。
“温南山,温南山,你没事吧?”
“爸爸~”
“爸爸~”
“南山同志?”
好在温南山没说太多,疼了一阵,就缓慢的平复下来了,只是再也不敢说话了。
用力的拉着胡淑芬的手,哗啦啦的掉眼泪。
他差点就死了啊!
庄凤那个贱女人,她太狠了!
呜呜呜~
他死里逃生啊!
他吓死了呀!
温南山是真的怕了,他以前打架也好,挑事也好,那顶多是挨揍赔钱。
就算是上次被老大扣黑锅进了公安局,他也生气也害怕,但跟这次也不一样啊,之前进公安局,最多是劳改。
但这次,庄凤那贱女人是真的想杀了他的。
他差一点就被杀了。
当时他都感觉到了脖颈被划开了。
胡淑芬满心的感慨,被他这么一哭,瞬间什么都不剩了,还有点嫌弃。
哭的埋里埋汰的,略丢人。
幸好公安同志们都见过温南山的哭法,并对刚刚死里逃生过的温南山表达了理解,特别善解人意的等到温南山哭完,情绪平复下来,才继续之前的话题:
“南山同志,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如果主动帮忙的话,你的情况局里会上报,应该可以对你酌情处置。”
甭管怎么样,温南山的农场之行是已经预定了的。
谁叫他是温旺家的儿子呢。
不过去多久,这个是可以争取的。
温南山不吭气,开什么玩笑,他现在想起庄凤这个女人来就腿软,还让他去刺激庄凤,他是嫌命长了吗?
他不干,他不去!
什么都没有他的命重要。
他脸上满是拒绝。
倒是胡淑芬听完以后心里一动,还真给沈穗说中了,市局需要温南山这个棒槌帮忙,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减罪不减罪的先放一边,咋也得保证她和孩子们的生活呀。
“南山,公安同志要你帮什么忙啊?你就帮了吧,公安同志不会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