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
“好!既然如此,我等便做这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翼德,你去吩咐伙计,将库中预备的八千贯铜钱,尽数清点出来。
云长,你随我去银行总号,办理兑换与存入事宜。
记住,态度要恭敬,按章程办事。”
“是,大哥!”
关、张二人齐声应道。
接下来的几天,刘备商队忙碌异常。
他们分批将沉重的铜钱运往银行总号,兑换成亮闪闪的银币,然后又将这些银币的大部分,存入银行,
换回一张制作精良、盖有多重印鉴的特制羊皮纸凭证——上面明确记载了存入金额、日期、密码暗语(需双方核对),以及可在敦煌分号支取的条款。
握着那张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凭证,刘备心中感慨万千。
他想起当年颠沛流离,为几石粮草发愁的日子,再看看如今手握巨资凭证,筹划万里商途的景象,真是恍如隔世。
这大宋的新气象,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他的认知。
“刘玄德?玄德?”
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刘备回头,只见一个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正看着他,不是大名鼎鼎的大网红颜良颜东家还能是谁?
颜良身边还跟着几个随从,看样子也是来办理业务的商贾。
颜良!
刘备和关羽心中都是一震。
这可是如今开封城,乃至整个大宋西域商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开封晚报》的《丝路传奇》专栏连载了以他为蓝本的不知多少传奇故事,什么“颜小良智斗马匪”、“颜小良异国夺宝”,几乎是家喻户晓。
没想到在此遇见。
如今的颜良,和几年前工地上一块儿改造的颜良不可同而语啊!
和两年前都不可同日而语!
“原来是颜东家,失敬失敬!”
刘备连忙道,
“颜东家的大名,如今是愈发如雷贯耳啊!。”
“诶,虚名,都是报纸上胡乱吹嘘罢了。”
颜良摆摆手,看似谦虚,但眉宇间的得色却难以掩饰,
“玄德这也是准备西行?看来也是要试试这银行的便利了?”
“正是。陛下仁政,敢不效劳。”
刘备谨慎地回答。
“好啊!有此银行,我等行商确实方便太多。”
颜良笑道,
“听闻玄德的商队在于阗也颇有根基?不错,不错。
西域广阔,机会众多,你我日后或可多多合作。”
两人寒暄了几句,颜良便带着随从进了贵宾室办理业务。
看着颜良的背影,关羽低声道:
“大哥,此人如今声势不小。如日中天啊!”
刘备目光深邃,点了点头:
“颜良背后,据说有官府的影子。他能将生意做得如此之大,绝非偶然。
我等还需谨慎,步步为营。”
他握紧了手中的银行凭证,
“不过,有了此物,我等此次西行,底气也更足了几分。
于阗的基业要稳住,更西边……或许也该去看看了。”
一个更加广阔的西域商业版图,在他心中隐隐勾勒出来。
半月之后,一切准备就绪。
开封西门外,长亭古道,杨柳依依。
刘备、刘璋、张朱的联合商队浩浩荡荡,准备启程。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队伍,驮马和骆驼背负的货物虽然依旧不少,但明显少了那些沉重无比的、专门用来装载铜钱的箱笼。
刘备、关羽、张飞、刘璋、张朱等人皆在队首。
刘璋身材微胖,脸上带着富家翁特有的满足和一丝对远行的忧虑。
张朱则是个精干的中年人,目光灵活,更关注眼前的账目和货物清单。
“玄德兄,此次将大半资财换了那张纸……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啊。”
刘璋看着身后规模不小的队伍,还是忍不住对刘备说道。
张朱也附和:
“是啊,虽说陛下旨意,银行规制,但终究是前所未有之事。
万一……我是说万一,敦煌那边不认账,或者出了什么岔子,我等这趟可就血本无归了。”
刘备心中虽也有一丝不确定,但面上却是一片沉稳,他拍了拍刘璋的肩膀,又对张朱温言道:
“季玉兄,伯求兄,不必过于忧虑。陛下雄才大略,既行此政,必有万全之策。
颜良那般巨富,不也欣然使用?我等若因循守旧,恐将被时代抛下。
此行若能成功,往后商路,必将畅通数倍!
为了商队的前途,些许风险,值得一冒。”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既抬出了皇帝和颜良的例子,又点明了是为了“商队前途”,
让刘璋和张朱一时无法反驳,只得点头称是,但眼神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散去。
“出发!”
刘备见时机已到,不再多言,挥手下令。
庞大的商队缓缓移动,沿着官道,向西而行。
车辚辚,马萧萧,驼铃叮当,汇成一曲西行的交响。
队伍行出数十里,已是午后。官道上并非只有他们一支商队,时常可见其他或大或小的行旅。
张飞眼尖,指着前方一队人马奇道:
“大哥,你看那伙人,货物不多,车马也轻便,怎地行走如此从容?
像是游山玩水一般。”
众人望去,果然见前方一支约摸二三十人的小队,驮马背上只有些轻便行囊和少量货物,
人员精神饱满,步履轻快,与那些拖着沉重物资、步履维艰的商队形成鲜明对比。
张朱闻言,以手中马鞭指了指那队人,感慨道:
“翼德有所不知,那便是用了‘银行’之利的。
他们定然是将大部分本钱换成了凭证,随身只带少量银钱和样品货物。
如此一来,省去了大量驮运之苦,速度更快,消耗更少,遇到险情也更容易应对。
唉,此物一出,怕是日后这长途行商,都要变个样子了。”
张飞瞪大了眼睛,再次惊叹:
“乖乖!还能这样!这银行……真是个好东西!俺老张算是服了!”
张朱再次感叹一句:
“不仅如此,以往新手到西域行商,要么来回多次考察,即便看中某个生意也得回来运送钱财交易,徒劳浪费时间在路上,还有被抢掠的风险,如今……”
他摇了摇头,
“这凭证可是能凭借事前约定挂失的!如此一来,可操作的办法就多了。”
刘备在一旁默默听着,看着前方那支轻装的队伍,心中某个念头越发活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