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的脸——这张脸在宫门待了十多年,从先执刃的夫人到宫子羽的夫人,如今又成了“待查的无锋刺客”,却没人知道,她是无锋的少主。
可她从未用过这身份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这两年暗地里从母亲点竹手里接掌无锋,没有让他们做什么坏事。后来留在宫门,也是为了给璟羽和翎羽一个安稳的去处。若不是花长老揪着不放,她只想永远把“无锋少主”的身份藏起来。但若是花长老一直揪着不放,那就只能杀了他。”
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轻叩声。柳虞儿心头一紧,快步走到门边:“谁?”
“是我。”宫尚角的声音传来,“刚听见你房里有动静,怕你出事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歇?”
“刚去看了璟羽和翎羽,那两个小家伙踢了被子,刚给他们盖好。”宫尚角走到桌边坐下,目光落在铜镜上,又转回来看着她,“你方才在想什么?脸色不太好。”
“在想花长老的事。他若一直咬着我不放,怕是会连累你和孩子。”
等宫尚角走后,柳虞儿坐在桌边,看着碗里剩下的莲子羹,再没了胃口。她知道,宫尚角不是不怀疑,只是不愿逼她。可这份“不愿”,反而让她更清醒——花长老不能留,而她的身份,也迟早瞒不住。
窗外的更鼓声又响了一声,柳虞儿将玉佩重新塞进衣领,起身吹灭了烛火。黑暗里,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花长老,是你逼我的。”
夜至三更,角宫的灯火只剩巡夜侍卫手里的零星光点。柳虞儿从枕下摸出易容膏,指尖飞快地在脸上涂抹——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镜中原本温婉的面容,已变成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侍卫模样。她换上早已备好的侍卫服,又将装着化骨水的瓷瓶藏进靴筒,轻轻推开房门。
巡夜的侍卫见了她,按规矩颔首问好,谁也没察觉异样。柳虞儿顺着宫墙根往后山走,脚步轻得像猫,只在转角处避开了另一队巡卫。花宫的守卫本就比前宫松懈,再加上她早摸清了花长老夜里独宿书房的习惯,几乎没费力气就潜到了书房窗外。
窗纸上映着花长老伏案写字的身影,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清晰可闻。柳虞儿指尖扣住窗沿,运力一推,窗栓“咔嗒”轻响,竟没惊动里面的人。她翻身跃入书房,花长老刚抬头,还没来得及喊出声,柳虞儿已欺至近前,右手成爪扣住他的咽喉,左手掌心凝起内力,轻轻按在他心口。
“你……”花长老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眼睛瞪得滚圆,身体软倒时,连桌椅都没碰倒。柳虞儿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已无生机,才从靴筒里取出化骨水,尽数倒在他身上。白色的烟雾瞬间腾起,伴着轻微的滋滋声,不过片刻,地上便只剩一滩深色的水渍。她用布擦净痕迹,又将书房的灯吹灭,循着原路退回角宫。
推开房门的瞬间,却见宫尚角做坐在床榻上,身上还穿着松松垮垮寝衣,显然是刚醒。
“尚角,你在我房间干什么?”
宫尚角抬眸看她,目光掠过她身上的粉色襦裙,又落在她沾着夜露的发梢,声音没什么起伏:“等你回来。”
“这么晚了,你不在自己房里歇着,来我这儿做什么?”
“去看璟羽他们时,见你房门虚掩着。”宫尚角起身,一步步朝她走近,昏暗中他的眼神格外清明,“猜你是出去了,便在这儿等。”他停在她面前,“你去了哪里?穿成这样,是要做什么?”
“就是夜里闷,想着去庭院里走一走,顺手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尚角深夜再次等候,莫不是想重温旧梦?”
宫尚角的脚步顿在原地,昏暗中能看清他耳尖微不可察地泛红:“别闹。”
“闹?我可没闹。方才是谁深更半夜闯我房里,坐我床榻上等着的?”
宫尚角喉结滚动,目光落在她沾着夜露的发梢上,“先把头发擦干,别着凉。”
“你方才看我的眼神,可不像是只想等我回来。莫不是怕宫子羽知道?”
宫尚角被这话堵得一噎,伸手想拉她却又顿在半空,耳尖的红意几乎要漫到脸颊。他别开眼,声音里带着点不自然的沙哑:“胡说什么。”
“我胡说?”柳虞儿往前凑了半步,,“方才是谁盯着我不放,连呼吸都乱了?”
宫尚角猛地转头看她,昏暗中眼底的情绪翻涌,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进怀里,声音压得极低:“再闹,我就当真不放手了。”
柳虞儿靠在他怀里,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故意轻笑:“怎么,这就怕了?是怕宫子羽知道,还是怕……真给璟羽他们添个弟弟?”
“怕你着凉。”宫尚角避开她的话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发尾,还是湿的,干脆弯腰打横将人抱起,往屏风后的浴桶走去,“先泡澡暖身子,别的事,以后再说。”
“一起。”
宫尚角抱着她的手臂猛地一僵,脚步顿在原地,耳根的红意瞬间蔓延到下颌。他低头看进她眼底,眸中翻涌着无奈与纵容,声音哑得厉害:“胡闹。”
“谁胡闹了?”柳虞儿圈着他的脖子,指尖轻轻蹭过他的耳垂,“你方才抱我过来,不就是想让我暖身子么?两个人一起,不是更暖和?”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却没把人放下,反而迈步继续往屏风后走。浴桶里的热水正冒着氤氲水汽,他将她轻轻放在桶边,指尖碰了碰水温,才低声道:“水刚放好,你先泡。我去给你拿干净帕子。”
“不准走。”柳虞儿拉着他的衣袖不放,,“要么一起,要么你在这儿等着。”
宫尚角看着她眼底的狡黠,终究是败下阵来。他抬手解了外衫的系带,露出线条流畅的肩颈,声音里带着点妥协的喑哑:“就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