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目光，冰冷，古老，不含任何情绪。
就仿佛高悬于九天之上的神只，在漠然地注视着，脚下那片渺小的大地。
它没有刻意释放威压。
但仅仅是这一道目光的注视，就让整个归墟，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所有暴动的怪物，无论是君主级，还是普通的怨灵。
都在这一刻，疯狂地逃窜，恨不得将自己重新塞回虚无的夹缝之中，永世不再出来。
林渊的身影，静静地悬浮在半空。
他抬起头，与那道目光在虚空中对视。
他能感觉到，对方并没有敌意。
那是一种，更在敌意之上的纯粹漠视。
就像人类不会对脚边的一只蚂蚁，产生什么特别的情绪。
有趣。
林渊的嘴角微微勾起。
他没有动。
他在等。
等这道目光的主人，主动现身。
终于。
归墟最深处，那片连“无”都仿佛被吞噬的，绝对的黑暗，开始蠕动了。
它不是在汇聚。
而是那片黑暗本身，就是一个活物！
它缓缓地，从永恒的沉睡中，抬起了“头”。
没有具体的形态。
它就像是一片被撕裂的，活着的宇宙夜幕。
无数星辰般的光点，在它的“身体”内部，不断地生灭，扭曲，那似乎是它曾经吞噬掉的世界残骸。
一道宏大而古老的意念，缓缓地，在林渊的脑海中响起。
【又一个……闯入者。】
【上一个，是什么时候了？一千年？还是三千年？】
【嗯……我想起来了，那是一个很有趣的玩具，他自称……封王。】
【他的味道，很不错。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果实。】
【你……闻起来，比他更美味。】
这道意念，不带丝毫感情。
就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封王强者在它的口中，只是一个味道不错的玩具，一颗熟透的果实。
这番话，若是被秦破军听到，恐怕会当场吓得魂飞魄散。
但林渊，只是平静地听着。
他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是吗？”
他开口了，声音在这片绝对死寂的虚无中，清晰地传递出去。
“正好，我也觉得，你的味道，应该不错。”
“……”
那道宏大的意念，似乎是停顿了一下。
仿佛从未有哪只“蚂蚁”，敢于对它说出这样的话。
【有趣。】
【渺小的虫子，你甚至不理解你面对的是什么。】
【我，即是归墟。】
【归墟，即是我。】
【在这里，我，便是终结。】
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片活着的夜幕，动了！
它没有扑过来。
而是，张开了“嘴”。
不。
那不是嘴。
而是一片纯粹的，比周围的虚无更加虚无，绝对的抹杀领域！
这片领域以一种超越了空间与时间的速度，瞬间将林渊笼罩了进去！
嗡——
没有声音。
没有能量波动。
林渊只感觉，自己存在的概念正在被从根源上，一点一点地擦除！
他的身体，他的能量，他的灵魂，甚至是他存在过的痕迹！
一切，都在归于无！
这就是归墟之主的力量！
然而。
就在林渊的身体，即将变得透明的瞬间。
他丹田气海之中，那条由鸿蒙剑罡汇聚而成的小溪，猛地一颤！
然后。
沸腾了！
一股前所未有，仿佛来自于万物之始的，最原始的渴望，从那条小溪中，轰然爆发！
林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容。
“原来，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柴’。”
他不再抵抗那股抹杀之力。
反而，放开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任由那股力量，涌入他的四肢百骸，涌向他的丹田气海！
【愚蠢的虫子，放弃抵抗了吗？】
归墟之主那宏大的意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是嘲弄的情绪。
但下一秒。
它的意念，就凝固了。
【这……是什么？！】
它那万古不变的意念中，出现了震惊，以及一丝恐惧！
它感觉到。
自己那无往不利，连封王强者都能轻易抹杀的力量。
在涌入那只虫子的身体后，非但没有将他抹除。
反而……
反而像是泥牛入海，被一股更加霸道，更加古老，更加高位的力量，给……
给吞噬了！
没错！
就是吞噬！
林渊的丹田气海，此刻已经化作了一个灰金色的，疯狂旋转的旋涡！
那条鸿蒙剑罡所化的小溪，就是旋涡的核心！
任何涌入进来的“抹杀”之力，都会在瞬间被这个旋涡，碾碎，分解。
然后，转化为最精纯，最本源的能量，融入到那条小溪之中！
哗啦啦——
那条小溪，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壮大！
从小溪，变成江河！
从江河，变成奔腾咆哮的，无边无际的汪洋！
林渊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
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都在雀跃！
“味道，确实不错。”
林渊抬起头，看向那片已经彻底呆滞的，活着的夜幕。
“多谢款待。”
“现在，该我了。”
他缓缓抬起右手。
并指成剑。
对着那片无垠的黑暗，轻轻一划。
嗤啦——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将整个宇宙都一分为二的，灰金色的剑光，一闪而逝！
只是一瞬！
那片活着的夜幕，那自称为“归墟之主”的恐怖存在。
它的身体，从中间，被整整齐齐地，分开了。
切口，光滑如镜。
【不……可能……】
【你……究竟……是……什么……】
这是它留存于世的，最后一道，充满了不甘与迷茫的意念。
下一秒。
轰隆！！！
它那庞大到无边无际的身体，轰然解体！
化作了一场，比之前所有怪物加起来，还要庞大亿万倍的，最纯粹，最本源的能量风暴！
林渊深吸一口气。
整个归墟，都为之震动！
那场足以创造一个新世界的能量风暴，被他鲸吞入腹！
丹田气海内，那片灰金色的汪洋，开始剧烈地翻滚，压缩，凝聚！
最终。
在那片汪洋的中心。
一柄只有拇指大小，却仿佛承载了万古诸天的灰金色古朴剑胎，缓缓成型。
林渊的修为，也在这一刻，正式踏入了聚元境！
而且，还在疯狂飙升！
聚元境一重！
聚元境二重！
……
聚元境三重巅峰！
直到此刻，那股庞大的能量，才终于被消耗殆尽。
林渊缓缓睁开双眼，感受着体内那前所未有的，仿佛一念之间，便可开天辟地的恐怖力量。
他正准备离开。
目光，却忽然被一个东西，吸引了。
在那头归墟之主消散的地方。
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却铭刻着无数星辰轨迹的不规则金属碎片，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