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浪想从苏弘扬那里打听调查情况,奈何苏弘扬老神在在的端坐在沙发上不言语。
这么一来,他也没法铺垫,心思翻涌之下,索性直接问苏弘扬。
“苏科长,你们调查这么长时间,事情有处理意见了吗?”
苏弘扬将目光从窗外收回,看向孟浪:“你们很着急?”
“您误会了,我不是要催你,只是孟厂长和全体工人都想知道事情如何处理,事情早日完结,机械厂才能安定下来。”
“你们厂的情况你比我清楚,就下岗安置一事来说,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处理。”
孟浪眼珠一转,问道:“你说的方方面面事情是指......”
就在这时,孟浪的办公室门被推开,吴玉芬神色慌张的走进来。
“孟......”
吴玉芬刚要说话,看见苏弘扬在孟浪旁边坐着,将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孟浪看见吴玉芬一脸焦急之色,知道吴玉芬有要紧的事情找他,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和苏弘扬说了声:“苏科长,您稍等。”
而后疾步走到吴玉芬身边,给她使了个眼神,两人打开门,匆匆离去。
苏弘扬起身走到窗户前,看到办公楼下面停着两辆公务车,便猜到事情的大致。
他笑了笑,而后走出孟浪办公室,还不忘将办公室门带上。
吴玉芬办公室。
刚一进屋,吴玉芬便将门紧紧地关上。
她直截了当地说:“梁景辉被带走了!”
孟浪嘴角不控制地抽搐一下,急忙问道:“谁带走的?”
“纪委和公安都来人了。”
纪委两字仿佛晴天霹雳一般重重的锤在孟浪心头,他呆呆的愣在原地,脑子里却不停的想着他和梁景辉做过的事儿。
“孟浪,你快想想办法啊,老梁要是在纪委乱说,咱俩可都全完了。”
梁景辉是机械厂的财务科长,孟浪和他的牵扯很深。
孟浪作为主管销售的副厂长,先不说他有没有违法乱纪的行为,就说为了跑业务,每年请客送礼的钱花费都是一笔理不清的烂账。
这些烂账都是梁景辉帮他处理的,更何况,还有比这更严重的事情。
就在孟浪沉思之间,吴玉芬开口说道:“你别愣着了,快想想办法啊,要是纪委那边查出来咱们伙同梁景辉吃空饷的事情,我们都得完蛋!”
“闭嘴!”
孟浪厉声说道:“你们老娘们关键时刻就是沉不住气,不要瞎胡说,事情究竟是什么样还没搞清楚。”
“好你个孟浪,你晚上求我的时候管我叫芬芬,现在叫我老娘们?行,你是男人,你赶紧拿主意吧。”
吴玉芬此时心里十分着急,顾不上和孟浪大吵大叫,只想快点想出解决办法。
孟浪思考数秒,而后说道:“你消停待着,我去找孟厂长。”
就在孟浪和吴玉芬谈话的同时,坐在办公室的周玉刚也收到了消息。
他此刻大口的吸着烟,内心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梁景辉是财务科长,帮着周玉刚处理不少账目上的问题,周玉刚平日对他也是恩威并施。
当然,无论是哪个领导当家,都会极力的拉拢财务一把手。
周玉刚这个人比较贪恋权势,他觉得只有将财务大权牢牢的抓在手中才安心,这就导致了机械厂没有主管财务的副厂长。
否则,凭借梁家辉的资历,可能早就成了副厂长。
为这事,梁景辉心里也没少埋怨周玉刚。
正当周玉刚为梁景辉一事发愁时,孟浪推门而入,当他看见周玉刚刚熄灭一支烟,又接着点燃一支烟的时候,他心里猜测周玉刚可能知道梁景辉被带走一事。
看着周玉刚严肃的表情,孟浪心里有些发慌,支支吾吾地说道:“周哥......”
“和你说多少次了,在厂里叫我周厂长。”周玉刚本就在发愁,看见孟浪吞吞吐吐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原本就心虚的孟浪,被周玉刚说的一哆嗦。已经想好的话,此刻也不敢说出口。
周玉刚不耐烦地说道:“说不说?不说就走,别在这儿烦我!”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孟浪心一横,如实地说道:“周厂长,”梁景辉被带走了,怕是要出大事了......”
“还用你说?再说些废话就赶紧滚!”
周玉刚看着孟浪磨磨唧唧的样子,心里十分烦躁。
要说此刻最担心梁景辉的人,肯定是他周玉刚。
如果梁景辉把他们之间做的事供出来,恐怕安南的天要捅破了......
孟浪再不直奔主题,可能真的要滚了,他赶紧说道:
“我猜测梁景辉是不是因为吃空饷的事情被带走了。”
孟浪说出这话也是在心中思索良久,就像周玉刚说的那样,厂子里的账目做的很“完美”,市政府的人刚刚来机械厂一周的时间,不可能查出问题。
反而是吃空饷的事情最容易露馅,拿着工资表到车间一核实,就能查出来。
周玉刚否定了孟浪的猜测,他摆了摆手,说道:“这算多大点的事,那些吃空饷的人,有不少是市里领导安排过来的,如果出事,他们肯定会想办法的。
再说了,大到市直机关单位,小到像咱们这样的企业,哪家敢拍着胸脯说没有吃空饷的。”
现阶段,吃空饷在各企业早已屡见不鲜。许多领导早已心照不宣,而且就算要追责,也不是大事,顶多给一个警告的处分。
对于周玉刚这个厂长兼党组书记来说,仕途基本已经到头了,他也确实不在乎。
“咱们厂有些特殊......”孟浪低着头,不敢看周玉刚的眼睛。
周玉刚敏锐的察觉到了孟浪的异样,他用锐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孟浪:“这里面是不是有你的事儿?”
听闻此言,孟浪心里一激灵,但他知道,他的事情一旦被查出来,他这辈子就毁了。
他能在机械厂人模狗样、吆五喝六的,出了机械厂他啥也不是!
此刻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周玉刚身上,希望周玉刚能看在他知道不少机械厂“秘密”的情况下,出手帮他。
“周厂长,吃空饷确实有一部分是市里领导安排下来的。但是,还有一部分是虚构出来的。”
“虚构出来的?”
周玉刚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略带疑问地问道:“到底怎么个虚构法,你给我说清楚。”
“就是我和梁景辉一起,通过虚构工人数量,拿了一些小钱。”孟浪越说声音越小,小到几乎要听不见。
“还小钱,你踏马的!”
听到这话,周玉刚猛然站起来,将手中的未燃尽的烟头狠狠地扔在孟浪的脸上。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