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阁”的请柬比预想中更难获取。这场暗拍并非公开进行,参与者非富即贵,或是特定圈层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审查极其严格。苏曼动用了不少珍藏的人情,甚至通过沈知意拐弯抹角地求助了沈家部分力量,才终于在暗拍开始前半天,拿到了两张不记名的黑色烫金请柬。
请柬入手冰凉,带着一股淡淡的、不易察觉的檀香与某种奇异香料混合的气味。
“这味道……有点怪。”苏曼皱着鼻子嗅了嗅。
林清音指尖拂过请柬,灵力微探,眸色一凝:“内有微弱的迷神香料,能让人心神放松,更容易在拍卖中冲动出价。看来这‘琳琅阁’,并非善地。”
即便如此,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
入夜,华灯初上。琳琅阁位于京城一处看似普通的深巷之中,青砖高墙,朱门紧闭,门外并无任何标识,只有两个穿着普通、眼神却锐利如鹰的门卫,沉默地查验着每一张请柬。
进入门内,却是别有洞天。内部装修极尽奢华,却又透着古韵,灯光被刻意调得昏暗,营造出神秘而暧昧的氛围。空气中弥漫着那股请柬上的异香,更浓了几分。来往的宾客皆衣着不凡,低声交谈,但大多戴着各式面具或巧妙利用光影遮掩容貌,显然都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林清音与苏曼也做了简单的伪装,戴着半截面具,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林清音灵识微展,谨慎地感知着周围。她能感觉到,在场不少人身上都带着或强或弱的能量波动,有玄门中人,也有身怀异宝者,更有几个气息阴冷晦涩,让人极不舒服。
她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前方主台旁,一个被数名黑衣保镖护卫着、穿着暗紫色绣金纹唐装的中年男子身上。男子面容消瘦,眼神精明而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鸷,手中把玩着一对深色的玉胆。在他身上,林清音感受到了一种与那“锢灵血咒”略有相似,但更为庞杂的邪异气息。
“那个人,”苏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低声道,“应该就是司徒家的二爷,司徒坤。这场暗拍,据说就是他牵头组织的。”
司徒坤!果然出现了!
拍卖会很快开始。前面几件物品多是些来历不明但灵气充沛的古玉、法器残片,或是某些效果暧昧的“保健品”,竞价激烈,空气中弥漫着贪婪与欲望的气息。
林清音对这些毫无兴趣,只是静静等待着。
终于,拍卖师请上了一个古朴的玉盒。“下一件,月魄石。生于极阴之地,受月光滋养百年方成,乃炼制安神法器、调和阴阳之宝材。起拍价,三百万。”
玉盒打开,一块鸡蛋大小、通体莹白、内部仿佛有月华流淌的石头静静躺在黑色丝绒上,散发出清凉纯净的气息。
林清音能感觉到,这月魄石是真品,而且品质极佳。苏曼立刻举牌参与竞价。几轮争夺后,最终以八百五十万的价格被苏曼拿下。东西到手,苏曼稍微松了口气,至少此行不虚。
又经过几件拍品,现场的气氛被推得更高。拍卖师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激动:“诸位,接下来是本场暗拍的压轴之物——一串来自盛唐‘开元盛世’时期的‘开元通宝’!”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台上。
一个更加精美的紫檀木盒被小心翼翼捧出。盒盖开启,一串以金线串联、共七枚的古朴铜钱呈现在众人面前。钱币呈暗金色,包浆厚润,文字清晰,一股堂皇正大、中正平和的纯阳气息隐隐散发开来,竟将周围那靡靡异香都驱散了几分!
盛世通宝!而且是一串!
林清音心中一动,这气息做不得假,确实是凝聚了盛世王朝气运的纯阳之物!正是她所需!
然而,就在她凝神感知的刹那,肩头的云鹤却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带着警示意味的低鸣。同时,林清音也敏锐地察觉到,在那纯阳正气之下,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这钱币本身气息格格不入的阴邪缠绕之感,如同附骨之疽,极其隐蔽!
这钱币……被动过手脚!
“此串开元通宝,据传曾置于玄宗皇帝寝殿,受帝王之气与盛世万民念力滋养,乃镇宅、辟邪、汇聚财运之无上珍品!起拍价,两千万!”拍卖师高声宣布。
竞价瞬间白热化!价格一路飙升,很快突破了五千万大关。参与竞价的,除了几个志在必得的富商,赫然还有司徒坤!他看似随意地举着牌,眼神却志在必得。
苏曼看向林清音,用眼神询问。她们带来的资金,在拍下月魄石后,要竞争这串通宝,已然有些吃力。
林清音目光沉静,脑海中飞速权衡。这钱币是真品,但被做了手脚,很可能是司徒坤故意放出,目的不明。若拍下,固然能得到所需的纯阳之气,但也可能将隐患带在身边。若不拍,错过此次,不知何时才能再找到合适的替代品。
就在价格喊到六千万,由司徒坤报出,场内一时无人跟进时,一个冷冽的声音突然从拍卖厅的另一个角落响起:
“七千万。”
众人哗然,纷纷望去。只见那个角落的阴影里,坐着一个戴着银色面具、身着黑色劲装的身影,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独特的阴寒气息,林清音一眼便认了出来——
墨渊!他竟然也来了!
司徒坤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他猛地转头看向墨渊的方向,眼神阴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墨二爷,”司徒坤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没想到你对这玩意儿也有兴趣?”
“偶尔收藏把玩而已。”墨渊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依旧冰冷毫无波澜,“司徒二爷若是财力不济,让与我也无妨。”
“八千万!”司徒坤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一亿。”墨渊毫不犹豫地跟上。
全场寂静。一串古钱币拍出上亿天价,这已经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心理预期。
司徒坤脸色铁青,死死盯着墨渊,胸口剧烈起伏,最终却没有再举牌。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坐下,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最终,这串疑似被做了手脚的“盛世通宝”,落入了墨渊手中。
林清音看着这一幕,心中疑窦丛生。墨渊不惜与司徒坤正面冲突,高价拍下这串钱币,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阻止司徒坤的阴谋?还是他另有所图?他是否也看出了钱币上的问题?
暗拍结束,宾客开始陆续退场。林清音注意到,墨渊拿到那紫檀木盒后,并未停留,迅速消失在侧门。而司徒坤则带着手下,面色阴沉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清音,我们现在怎么办?”苏曼低声问道。
林清音目光闪烁。墨渊拍走了钱币,打乱了她们原有的计划。但现在,或许是一个接触墨渊,弄清部分真相的机会。
“跟上墨渊。”林清音做出决定,“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两人悄然离席,借着人群的掩护,朝着墨渊离开的侧门方向跟去。她们感觉到,这场暗拍引发的波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