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搭上”中间层信息潜流的兴奋并未持续太久。当林风结束深度感知,试图将意识完全收束回自身时,一股极细微、却绝不容忽视的异样感,如同水底的暗礁,突兀地浮现在他的感知中。
它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他自身——那位于精神图景深处,被三钥之力层层冻结、封印的污染伤疤。
那是在“哨兵”节点,为对抗“同调者”的侵蚀,强行引爆三钥之力后留下的创伤。它本应如同一块绝对零度下的坚冰,死寂而稳定。但此刻,这块“坚冰”的内部,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
并非疼痛,也不是力量的冲击,而更像是一种遥远的、来自深渊的“低语”。这低语没有具体的含义,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和空洞,仿佛能勾起生命体最原初的、对消亡的恐惧。
林风的呼吸骤然一窒。他立刻调动三钥之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内视那片被封印的区域。
只见那原本界限分明、被创造之力包裹、毁灭之力镇压、守护之力隔绝的污染伤疤,其最核心处,那些如同凝固黑色血管的纹路,正以一种几乎无法观测的频率,极其轻微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微不可查的、与刚才在中间层潜流中感知到的异常“虚无”气息,有着惊人相似的波动!
是共鸣!
他频繁地与“织网者”系统深层交互,尤其是接触那些关于异常“虚无”的信息碎片,无形中像是一把钥匙,轻微地触动了他体内这本已沉睡的污染源!这污染源与那正在侵蚀宇宙规则的异常“虚无”,很可能是同源,或者至少是高度相似的存在!
一丝寒意瞬间窜遍林风全身,比监察者VII的目光更加刺骨。
这太危险了。
他原本以为,污染已被彻底封印,是他需要背负但已可控的代价。但现在看来,这更像是一颗埋藏在他灵魂深处的定时炸弹。外界的“虚无”如同一个不断发射特定频率信号的灯塔,而他体内的伤疤,就是那个潜在的接收器!
一旦这种共鸣加剧,会发生什么?封印是否会松动?污染是否会复苏?甚至……他会不会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一个将更恐怖“虚无”引来的“信标”?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集中所有意志,催动三钥之力。创造之力如同最柔和的丝线,编织出更致密的封印网络;毁灭之力化作无形的烈焰,灼烧着那悸动核心试图散发出的任何一丝异常波动;守护之力则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加固着内外所有的屏障。
过了许久,那细微的搏动才渐渐平息下去,污染伤疤重新恢复了死寂。但那萦绕不去的冰冷“低语”感,却已深深烙印在他的意识里,提醒着他这无时无刻不在的潜在危机。
林风缓缓睁开眼,额角已渗出冷汗。他看向自己的双手,它们稳定如常,但他知道,自己体内潜伏着一个与宇宙级灾难相连的阴影。
探索不能停止。对“织网者”知识的追寻,是应对危机的唯一希望。但这探索本身,也正在成为危机的一部分。
他走在一条越来越窄的钢丝上,下方是万丈深渊,而体内,还绑着一颗不稳定的炸弹。
星火依旧在燃烧,但燃烧的火焰旁,阴影的低语也如影随形。未来的路,必须更加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