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阿武和几个手下正手忙脚乱地在开放式厨房里处理着刚抓来的鱼和仅有的食材。沈聿则慵懒地靠在客厅沙发上,看到陆承枭一阵风似的径直上楼,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不由得挑了挑眉。
“啧,这眼里是彻底没我们这些大活人了啊。”沈聿语气调侃,眼底却带着一丝了然和担忧。
阿武憨厚地挠挠头:“大少爷肯定是担心太太。”
陆承枭无暇他顾,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二楼那个房间。走到门前,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过于急促的心跳,才抬手,轻轻敲了两下。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寂静让他心慌。
他放柔了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黎黎?我进来了?”
依旧没有回答,他不再犹豫,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间已经被他收拾过,凌乱的床单换掉了,散落的衣物也整理好了,除了空气中或许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几乎看不出昨晚那场疯狂的痕迹。
他不想让她醒来面对那一地狼藉,那会让她更难堪。
他看到蓝黎坐在靠窗的沙发上,蜷缩着,双臂抱着膝盖,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窗外。她没有看他,或者说,是不敢看他。
陆承枭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他缓步走过去,在她面前停下。他没有站着,而是选择单膝跪了下来,以一种近乎卑微的、仰视的姿态,看向她。
这个姿势让他腰间的伤处传来一阵刺痛,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黎黎,”他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昨晚的事,你想打我,骂我,都可以。我知道你肯定怨我。我没有想趁人之危,做那种卑鄙的事......”
他说着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的解释,心脏悬在半空,等待着她的审判。他怕从她口中听到决绝的指责,怕看到她眼中流露出彻底的失望。
蓝黎终于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他的样子有些憔悴,眼底有着明显的乌青,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脸色也有些苍白,平添了几分沧桑感,是因为受伤?
她心中五味杂陈,怨吗?好像没有立场,谢吗?又实在说不出口。最终,她只是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吐出一句话:“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说对不起。”
这句话,如同特赦令。
陆承枭悬在喉咙口的心脏,猛地落回了原处,甚至因为落得太快,带来一阵失重般的晕眩。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庆幸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她不怪他!她竟然不怪他!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一把抓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那微凉的、柔软的触感,让他感到无比的真实和心安。
“那就是说你不会怪我?”他追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和......得寸进尺。
蓝黎被他灼热的手掌烫得一缩,想要抽回,却被他更加用力地握住,包裹在他宽大温热的掌心里。
“你放开我的手。”她蹙眉,语气带着一丝无力。
陆承枭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闪躲的眼神,心中那股卑劣的窃喜又开始冒头,甚至滋生出了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无赖勇气。
他想起了贺晏那个不靠谱的家伙曾经出的馊主意——“想要追回老婆,面子是最没用的东西,你得不要脸,死缠烂打,哪怕当三,也要当得理直气壮!”
去他的风度,去他的冷静!他不能再失去她一次!再说了,他可不是当三。
于是,他握紧她的手,用一种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带着点委屈和耍赖的语气说道:“不放!以后再也不会放了。” 顿了顿,他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加了一句:“黎黎,你不能对我这么无情,昨晚我可是带伤......你不能对我不负责啊?”
蓝黎:“……”
蓝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男人在说什么混账话?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她猛地抬眸,怒目圆睁地瞪着他,脸颊气得绯红。
看着她因为生气而瞪得圆溜溜的眼睛,像只被惹恼了的猫咪,陆承枭知道适可而止,见好就收,他立刻从善如流地改口,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行,你不负责,我负责!”
“陆承枭!”蓝黎是真的想骂人了,可搜肠刮肚,却发现面对如此厚颜无耻的他,自己那些教养良好的词汇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最后说一句:“我不需要你负责。”
忽然,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他黑色风衣掩盖下的腰腹部位。昨晚混乱中,她似乎腰腹受伤,也记得有好几次,他压在她身上时,能感到他伤口的疼痛。
她的目光停顿了。
陆承枭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明白了她的担忧。心头一暖,语气也放缓了许多:“没事,一点小伤。”
蓝黎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关心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问不出口,他们现在的关系,太过微妙和尴尬。
沉默片刻,陆承枭主动打破了沉寂:“饿不饿?我让阿武煮了粥,还抓了几条鱼。”他现在只想尽可能地照顾她,对她好。
蓝黎却摇了摇头,她只关心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这里让她感到窒息,她需要回到熟悉的环境,才能理清这混乱的一切。
“明天吧,飞机有点故障。”陆承枭回答,这是实话,也需要时间确保回去的路线绝对安全。
蓝黎抬眸,认真地看向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怎么会知道我被人绑架了?”
陆承枭眸光微闪,没有细说其中的惊心动魄和他在得知她可能出事时,那瞬间的心胆俱裂。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打你电话打不通,才查的。” 他省略了那个细节——晚上他心绪不宁,莫名地担忧,迅速动用他暗地里的那股势力查的。
蓝黎看着他,知道他有所隐瞒,但也没有再追问。无论如何,是他救了她。“谢谢!”她轻声说,语气真诚,“你又救了我一次。”
这句感谢,让陆承枭心里既欣慰又酸涩。他宁愿她不要这么客气疏离。他望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更轻,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心:“你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蓝黎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其实她全身都像散架一样酸痛,可她怎么可能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