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简裂开,铜铃显现的那一刻,苏牧阳没笑,也没骂。他只是把那枚还在嗡鸣的铜铃从碎石里抠出来,塞进袖口,动作利落得像顺走食堂最后一块红烧肉。
杨过瞥了一眼,哼了声:“还收?”
“这叫战利品回收。”苏牧阳拍了拍衣袖,灰扑扑的布料扬起一阵呛人烟尘,“他们远程操控陷阱,说明外头有人盯着。这铃铛就是信号接收器,现在它还在震——说明对方以为我们还没发现。”
“所以?”杨过斜眼看他。
“所以我们得让他们继续以为。”苏牧阳嘴角一勾,“以为我们快死了,以为机关马上塌了,以为他们赢定了。”
神雕站在塌陷坑边,爪子踩着那张“九宫锁龙阵”残图,翅膀微微张开,像是在说:“我懂,演戏,老演员了。”
三人迅速分工。
苏牧阳从黑衣人身上搜出一枚玉符——比之前那块更小,表面刻着细密符文,正以极低频率轻微震动。他没毁它,反而用指尖抹了点岩壁上的湿泥,糊在玉符背面,伪装成受潮失效的样子。
“这玩意儿是活的。”他说,“他们在用它监听我们的状态。只要它还在传信号,对方就会觉得我们还在中招。”
杨过蹲下身,捡起一块碎石,在地上画了三道线:“九宫阵靠地脉三点联动触发降点,图纸上标了位置,但没写怎么停。也就是说——”
“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关。”苏牧阳接话,“只敢派人来拆零件,说明这阵法不完整,或者压根是照着残本复刻的。”
“那咱们就让它‘快炸了’。”杨过咧嘴一笑,“给他们来段狠的。”
计划敲定。
苏牧阳将玄铁重剑插进地面一道裂隙,剑柄微斜,恰好挡住通道主光路。他自己则翻身跃上侧壁一处凹槽,蜷身藏匿,只留一只眼睛盯着入口方向。
杨过则一屁股坐在翻板机关边缘,背靠岩壁,脑袋歪着,呼吸放得又浅又慢,手里还捏着半块芝麻饼——刚才啃剩的,现在被他塞进嘴里,假装昏迷前最后一口。
神雕展翅一扑,落在两人头顶横梁上,羽毛收拢,脑袋埋下,活脱脱一只熬过大夜、只想退休的老鸟。
静。
只有玉符在持续发烫,像揣了个暖手宝。
时间一点点过去。
通道深处终于传来脚步声——这次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步伐整齐,落地极轻,每一步都用竹竿探地,明显是专业清场队伍。
三名黑衣人现身,胸口绣着聚阴盟护法纹样,手持烈焰弩,腰间挂着毒烟囊和雷火弹。为首那人戴青铜面具,目光扫过现场:塌陷的坑、断裂的劲弩、散落的图纸,最后落在“昏迷”的杨过和“倒地”的苏牧阳身上。
他抬手,身后两人立刻警戒站位,一人持盾掩护,另一人取出探测罗盘,对准玉符方位测了测。
罗盘指针狂抖,发出低鸣。
“地脉紊乱,三分钟内必塌。”那人低声汇报。
面具男点头:“加速清理,带走尸体,毁掉所有痕迹。”
三人缓步推进,动作谨慎,显然吃过亏。他们不敢踩原路,改走两侧岩壁边缘,一边走一边撒石灰粉,防止暗藏翻板。
苏牧阳伏在高处,手指轻轻摩挲剑柄。
时机未到。
直到三人踏入通道中央——正是九宫阵的“中宫”节点。
他忽然抬起左手,用指甲在玉符背面轻轻一划。
“滋——”
玉符猛地爆发出一阵紊乱高频震颤,紧接着,整条通道的岩壁缝隙中,紫雾再次渗出,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
“机关失控!地脉要炸了!”一名护法惊呼。
“快!强攻!”面具男一声令下,三人同时加速,烈焰弩上弦,毒烟囊解扣,准备强行突破。
就在这一瞬——
苏牧阳从岩壁跃出,如鹰扑兔,玄铁重剑未出鞘,仅凭剑柄一记横扫,精准砸断烈焰弩的弓弦。
“咔嚓”一声,火药包当场泄压,喷出一股白烟。
左侧护法刚举盾,苏牧阳剑柄顺势回撩,撞上其手腕关节,力道不重,却让对方整条手臂瞬间发麻。
他趁势一脚踹向地面砂石,碎石飞溅如刀,逼得那人连连后退。
右侧护法反应最快,甩手就要扔毒烟囊。
苏牧阳旋身腾空,一脚踢中其肘部,毒烟囊脱手飞出,不偏不倚砸回自己主人脸上。
“咳咳咳——”那人顿时呛得满脸通红,眼泪鼻涕齐流,踉跄后退时又被苏牧阳一记剑柄敲在后颈,直接软倒。
中间那名面具男见势不妙,正要后撤,杨过忽然抬手,两颗石子破空而出,一击膝窝,一击咽喉。
“咚!”
面具男跪地,喉咙咯咯作响,半天说不出话。
神雕早等这一刻,双翅一振,俯冲而下,利爪钳住其中一名昏厥护法的肩甲,拖着就往通道外走,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在拖一只死狗。
苏牧阳立于通道中央,白衣染灰,发带微松,却站得笔直。
他低头看着剩下的两名敌人,一个跪地喘息,一个捂着喉咙干呕。
“告诉金霸天。”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他的机关,不过是小孩拼图;他的爪牙,连基本操作都不会。”
他抬手,剑尖指向对方腰间雷火弹:“下次装雷火弹,记得检查引线长度。”
话音未落,那名护法猛然抬头,右手一扯袖口——
“轰!”
袖中雷火弹引爆,火光冲天,气浪掀飞碎石,整条通道剧烈震颤!
可就在爆炸发生的前半息——
苏牧阳已拔剑出鞘,旋身挥剑,使出新悟的“回风拂柳”式。
剑锋划出一道弧光,不攻人,不斩物,而是精准削断那截即将点燃火药的引线。
火星坠地,熄灭。
烟尘弥漫中,他收剑入鞘,背手而立,仿佛刚才那一剑只是随手掸了掸衣服上的灰。
“告诉他。”他声音穿过烟雾,“我苏牧阳,不玩拆弹,但我能让你的每一个局,变成翻车现场。”
跪地的护法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他缓缓后退,转身就跑,连同伴都顾不上。
苏牧阳没追。
他弯腰捡起对方掉落的信号玉符,吹了吹灰,塞进怀里。
“又一件收藏品。”他说。
杨过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这次演得比上次像。”
“您那次唾沫星子都喷我脸上了,我能不像吗?”
“那是情感投入。”杨过一本正经,“大侠的演技,讲究一个真情实感。”
神雕飞回,爪子里还拎着那名被拖走的护法,见两人说话,干脆把他往地上一丢,翅膀一收,站得跟个门神似的。
苏牧阳环视四周,确认再无埋伏,才抬头看向通道尽头——那里矗立着一座古老石门,门上刻满符文,中央镶嵌着一块圆形凹槽,形状与玉简残片吻合。
“遗迹到了。”他说。
“但门没开。”杨过眯眼打量,“而且……刚才那爆炸,没伤到门?”
苏牧阳走近石门,伸手触碰符文。
指尖传来一丝温热,像是有人刚刚离开。
“有人来过。”他说,“而且,用某种方式启动了内部机制。”
他掏出玉符,比对凹槽大小,摇头:“这不是钥匙。真正的开启方式,恐怕不在外面。”
神雕忽然仰头,发出一声长鸣。
三人同时抬头——石门上方,一道细微裂痕正在缓慢闭合,像是某种自修复结构。
苏牧阳瞳孔一缩。
“里面的人,不想让我们进去。”
杨过冷笑:“那就说明,里面的东西,值得进去。”
苏牧阳深吸一口气,握紧剑柄。
他回头看了一眼战场残迹——断裂的弩、熄灭的引线、散落的护法服饰。
“金霸天以为他在测试我。”他低声说,“但他忘了,测试官也能反向读取考生档案。”
他迈步上前,手掌按上石门。
符文微亮,仿佛回应。
“现在,轮到我出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