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的娇躯,在剧烈地颤抖。
那是恐惧,是无助,更是……一种毫无保留的信赖。
将自己的一切,都彻底托付给他.
他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那名六欲天魔宫的三师叔,脸上是何等震惊错愕的表情。
他只是低头,看着怀中那张泪眼婆娑、我见犹怜的俏脸。
郑重地、缓缓地,说出了一个字。
“好。”
下一刻。
他体内的煞元,毫无保留地轰然爆发!
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狂暴的气息,冲天而起!
他没有再逃,而是猛地一踏虚空,抱着邀月,主动朝着那名化神中期的美妇,直冲而去!
“找死!”
那三师叔见状,又惊又怒!
惊的是,邀月竟会做出如此“背叛”师门之举。
怒的是,眼前这个“奸夫”,竟敢如此嚣张,主动向自己发起攻击!
她毫不犹豫,再次掐动法诀,更多的魔气凝聚成形,化作数杆漆黑的长枪,封死了叶尘所有的前进路线!
这一次,叶尘没有再躲。
他只是用空着的那只手,并拢剑指,对着虚空,遥遥一斩!
“寂灭。”
没有剑。
一股无形的的剑意,却以他的指尖为中心,骤然迸发!
这股剑意,不再是之前扮演“孤鸿子”时的纯阳霸道。
而是……
充满了死寂、荒芜、乃至于轮回终结的……毁灭之意!
这是他神魂恢复了三成之后,第一次,能够勉强催动的一丝……鸿蒙轮回婴的本源之力!
嗤啦——!
那数杆足以洞穿山岳的魔气长枪,在接触到这股寂灭剑意的瞬间,竟像是遇到了烈火的冰雪,无声无息地,被湮灭、净化!
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掀起!
“什么?!”
那三师叔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这是什么力量?!
竟能如此轻易地,湮灭她的六欲魔气?!
就在她心神巨震的刹那。
叶尘的身影,已经抱着邀月,从那被净化的空白地带,一穿而过!
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不是战斗。
而是……脱身!
当三师叔和那几名护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时,叶尘的身影,早已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了远方的天际。
只留下那一句冰冷的警告,在原地缓缓回荡。
“再敢跟来,死。”
……
一处隐蔽的山谷之内。
叶尘抱着邀月,缓缓落下。
噗!
他再也压抑不住,猛地喷出了一口逆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强行催动那一丝鸿蒙轮回婴的本源之力,对他那尚未痊愈的神魂而言,依旧是巨大的负担。
“你……你没事吧?”
怀中的邀月,看到他吐血,脸上瞬间布满了紧张和担忧,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帮他擦去嘴角的血迹。
但伸到一半,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触电般地缩了回去。
她现在的身份,太尴尬了。
“我没事。”叶尘摇了摇头,盘膝坐下,迅速调息。
邀月站在一旁,看着他那苍白的侧脸,贝齿紧紧地咬着下唇,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刚才,她当着师门长辈的面,做出那样的举动,说出那样的话,意味着什么。
从那一刻起,她便不再是六欲天魔宫高高在上的圣女。
她成了一个……叛徒。
一个背叛了师门,将自己的一切,都押在了一个男人身上的……赌徒。
可她不后悔。
当她醒来,发现自己力量尽失,孤立无援时,是这个男人,在她身边。
当她被师门追杀,陷入绝望时,也是这个男人,不惜以重伤之躯,为她杀出一条血路。
在这个世界上,她唯一能信赖的,唯一能依靠的,似乎……也只剩下他了。
“为什么……要救我?”
许久,她才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叶尘调息完毕,缓缓睁开眼,听到她的话,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需要理由吗?”他淡淡道。
“你是因为我,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护你周全,理所应当。”
这个回答,很平淡。
没有丝毫她所期待的儿女情长。
邀月的心中,竟是闪过一丝莫名的失落。
但旋即,她又自嘲一笑。
自己在期待什么呢?
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是一个理智到可怕的怪物。
“我们现在去哪?”她换了个话题,问道。
她知道,六欲天魔宫,绝不会善罢甘休。
更大的追杀,很快就会到来。
“去一个,可以得到答案的地方。”
叶尘站起身,目光投向了遥远的东方。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经过刚才与六欲天魔宫的遭遇,他已经彻底放弃了“躲藏”这个念头。
带着邀月这个“移动的信标”,无论他躲到哪里,都会被找到。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不躲了。
他要主动出击。
主动地,去掀开这七年间,笼罩在媚娘宫头上的那层迷雾!
他要当面去问一问,媚娘,沙曼罗。
那道“格杀勿论”的追杀令,到底……是为什么?!
“你不是……联系过你的部下了吗?”邀月有些不解地问道,“她们……不是要杀你吗?”
“是。”叶尘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但,我不信。”
“在没有亲眼看到,没有亲耳听到之前,我不信她们会背叛我。”
“所以,我要去。”
“去她们为我准备的、下一个‘包围点’。”
“坠龙渊。”
这个地名,是他之前从“夜鸦”小队溃逃时,无意间泄露出的神念交流中,捕捉到的。
很显然,那是她们为他准备的、最终的埋骨之地。
邀月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疯了?!明知道是陷阱,你还要自己跳进去?!”
“是陷阱,也是唯一的……机会。”
叶尘看着她,眼神平静而坚定。
“一个……能让我看清所有真相的机会。”
“你……”邀月还想再劝。
但看着他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她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忽然明白了。
这个男人,一旦做出了决定,便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动摇。
“好。”
最终,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陪你去。”
哪怕,是去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