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清正坐在空间药田旁的青石雕花凳上，指尖还捏着刚采摘的“凝露草”，翠绿叶片上的晶莹露珠顺着指缝滑落，坠入脚下的灵土。
可她的目光却丝毫未分给满园生机，尽数锁在身前悬浮的大屏幕上：大哥怀谨身着素色锦袍，小心翼翼地抱着锦缎襁褓，臂弯微曲，仿佛托着世间最珍贵的琉璃；
齐禹站在一旁，青衫上还沾着未拂去的征尘，却笑得眉眼舒展，正对着襁褓轻声说着什么；
而襁褓中裹着的小小婴孩，粉白的脸蛋像刚剥壳的荔枝，正是她盼了多月的小侄子，宁远。
“总算平安了。”怀清轻轻舒了口气，悬了一路的心彻底落定，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连带着捏着灵草的手指都松了几分。
方才在空间里听闻怀远府解围、大嫂母子平安的消息时，她还强压着翻涌的激动，忙着将新炼的疗伤丹收入玉瓶；
此刻看着屏幕里小宁远恬静的睡颜，粉嫩的小脸偶尔皱成一团，像是在做什么甜甜的梦，小拳头裹在柔软的襁褓里，偶尔轻轻动一下，所有的喜悦再也藏不住，眼底亮得像盛了满夜的星光。
她抬手，指尖隔着屏幕轻轻描摹着小宁远的轮廓，从饱满的额头到微翘的鼻尖，声音里满是化不开的软意：“这小模样，眉眼间倒真有几分大哥的影子，尤其是这双闭着都能看出的杏眼，长大了肯定是个招姑娘喜欢的俊小子。”
说着，目光忽然落在襁褓内侧，见大哥已将那枚羊脂玉玉佩贴在小宁远胸口，玉佩莹白的光透过锦缎隐约可见，她更是笑得眉眼弯弯，连眼角的梨涡都露了出来：“还好齐禹没忘事，把玉佩妥妥当当送到了。这可是我在空间深处寻来的暖玉，日夜用灵泉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能安神避邪，护着你平平安安长大。”
空间里的灵泉潺潺流淌，泉水撞在奇石上溅起细碎的水花，药田里的灵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混着灵泉的湿润气息，萦绕在怀清周身。
可她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屏幕里的小侄子，连手边最爱的“醉仙茶”凉了都未曾察觉。
她起身走到靠墙的梨花木储物架旁，小心翼翼地翻出一个早就备好的小布偶——那布偶是她用空间里特有的“软绒草”缝的，通体雪白，圆滚滚的身子上缝着黑色的圆眼睛，鼻尖是用胭脂花汁染的浅粉，胸口还绣了个小小的“宁”字，针脚细密，满是巧思。
怀清把布偶抱在怀里，软绒草的暖意透过指尖传到心底，她忍不住想象着将来亲手把布偶交给小宁远的场景：或许小家伙会攥着布偶的耳朵，睁着和大哥一样的杏眼，奶声奶气地喊她“姑姑”。
想到这儿，她再也忍不住，低头对着布偶轻轻笑出了声，声音里满是期盼：“等我把京里的事情处理好，定要去怀远府好好抱抱你，再给你做桂花糕、糖画儿，还有会动的小木车，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你。”
屏幕里，怀谨正低头温柔地看着襁褓，指尖轻轻碰了碰小宁远的脸颊，阳光透过廊下的雕花窗棂落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晕，满是岁月静好的暖意。
怀清看着这一幕，眼眶微微发热，却笑得更开心了，指尖轻轻拂过眼角：“大哥、大嫂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以后一家人就能好好的了。”
她抬手，掌心贴着冰凉的屏幕，像是在触摸远方的亲人，心中的期盼愈发浓烈——盼着早日平定北狄战乱，盼着边境再无烽火，盼着能亲自去怀远府，抱抱她的小侄子，看看平安顺遂的家人。
夕阳西下，暮色渐浓，怀远府衙的书房里，烛火摇曳，跳动的火光映着满桌的兵书与舆图。
怀谨左臂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绷带边缘还隐约透着暗红的血迹，他的脸色因先前守城时失血过多，尚未完全恢复，依旧带着几分苍白，却依旧挺直脊背，如松般立在桌前，手指按压在舆图上标记北狄疆域的位置，眉头紧蹙，眼底满是凝重。
齐禹坐在对面的梨花木椅上，手中握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却丝毫没有饮下的心思。
他看着怀谨凝重的神情，放下茶杯，开门见山：“今日虽暂时打退了北狄，可我总觉得这事不对劲。他们这次来势汹汹，三万骑兵昼夜奔袭，连破我们两座哨卡，却在攻破外城一角、眼看就要攻入内城时，突然放缓了攻势，后续援军也迟迟未到，这模样不像是想久战，倒像是……故意在试探我们的守城实力。”
怀谨抬眸，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认同，指尖在舆图上轻轻滑动：“你说得没错。北狄往年南下，多是为了劫掠边境的粮草和牲畜，从来不会盯着一座城死磕。可这次却直奔怀远府——这是我们大明去年刚从他们手里夺回的边境重镇，城防坚固，粮草充足，他们若只为劫掠，绝不会选这里。更奇怪的是，撤退时他们竟丢下了不少完好的弯刀和箭矢，甚至还有两匹未受伤的战马，这根本不像是仓皇而逃，反倒像是……有预谋的撤军。”
“有预谋？”齐禹猛地坐直身子，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语气沉了几分，“难不成他们还有后招？或是在等什么外援？”
他忽然想起今日战场上北狄士兵的眼神，那些士兵虽依旧悍勇，眼底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急躁，不似往日那般沉稳狠厉，“我今日在城头督战时，注意到北狄的先锋将领频频看向西北方向，像是在等什么信号。依我看，这次北狄来犯，背后肯定藏着我们没摸清的事。他们今日没得逞，绝不会善罢甘休，卷土重来是迟早的事。”
怀谨缓缓点头，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木窗，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
远处的城墙上，士兵们正提着灯笼巡逻，橘色的光点在夜色中缓缓移动。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清晰：“我已让人去查北狄最近的动向，方才探子传回消息，说北狄内部似有异动，那个奶娃娃可汗，上个月被八都鲁推翻了。这八都鲁野心极大，上位后一直在疯狂扩充兵力，还派人去了西边的蛮族部落，听说已经有过好几次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