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爆炸的轰鸣与碎石滚落的哗啦声如同死神的咆哮,狠狠撞击在每个人的耳膜和心弦上。我们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了那个被根须遮掩的小洞口,浓密的根须扫过脸颊,带着温润的生命气息,与身后那充满破坏与恶意的声响形成了绝望的对比。
洞口之后,并非坦途,而是一条极其狭窄、陡峭向上、近乎垂直的天然裂缝!裂缝内部漆黑一片,只能依靠手电光勉强照明,两侧是湿滑冰冷的岩石,布满了湿漉漉的苔藓,几乎找不到可靠的着力点。
“上去!快!”萧断岳怒吼着,用他宽阔的肩膀顶住最后面的金万贯,奋力向上推。我和林闻枢则在下方,托举着无法自行攀爬的公输铭和玄尘子。罗青衣和云梦谣、陆知简咬着牙,手脚并用,在湿滑的岩壁上艰难地寻找着每一个微小的凸起和缝隙,奋力向上攀爬。
裂缝极其狭窄,仅容一人通过,攀爬异常艰难。冰冷的岩水不断从头顶滴落,混合着汗水,模糊了视线。下方,追兵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已经清晰可闻,手电光柱在裂缝入口处乱晃!
“他们在上面!追!”赵先生那阴冷的声音带着气急败坏,清晰地传了上来。
“砰!砰!”几声枪响,子弹打在裂缝入口处的岩石上,溅起一串火星,流弹呼啸着从我们身边擦过,带来死亡的尖啸!
“不要停!快!”我嘶吼着,将全身的力量都用在托举伤员上。公输铭和玄尘子被我们如同传递货物般,艰难地向上推送。罗青衣的指尖被尖锐的岩石划破,鲜血直流,但她一声不吭,依旧奋力向上。
裂缝仿佛没有尽头,攀爬了不过十几米,却感觉如同过了一个世纪。体力在飞速消耗,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就在我们几乎力竭,速度越来越慢,下方追兵的手电光已经能照到我们脚踝的时候——
“到头了!前面有光!”爬在最前面的陆知简忽然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欢呼!
所有人精神一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向上涌去!
裂缝的尽头,是一个被茂密藤蔓和灌木丛完全覆盖的出口!久违的天光从枝叶的缝隙中透射进来,虽然微弱,却带来了无限的希望!
我们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奋力拨开藤蔓,挣扎着冲出了裂缝!
清新的、带着泥土和草木气息的空气瞬间涌入肺叶,眼前是蒙顶山后山熟悉的、在月光下显得幽深静谧的森林!我们竟然真的从山腹绝境中逃了出来!
然而,还没等我们喘过气来,下方的裂缝中已经传来了追兵攀爬的声音!
“不能让他们出来!堵住洞口!”萧断岳眼中凶光一闪,不顾手臂伤势,猛地抱住洞口旁一块半人高的巨石,怒吼一声,龙煞之力爆发,硬生生将那巨石掀起,狠狠砸向裂缝出口!
“轰隆!”巨石精准地卡在了裂缝出口,将刚刚探出半个身子的一个追兵直接砸了下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更多的石块和泥土随之塌陷,瞬间将那个狭窄的出口堵死了大半!
下方传来气急败坏的咒骂和试图清理障碍物的声响,但短时间内,他们显然无法迅速突破。
我们不敢有丝毫停留,甚至来不及辨认具体方位,搀扶起伤员,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向着与裂缝出口相反、林木更加茂密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亡命奔逃。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如同灌铅,肺部如同火烧,身后再也听不到任何追兵的动静,我们才力竭地瘫倒在一片相对平坦的、长满柔软苔藓的林间空地上。
月光如水,透过稀疏的树冠洒下,照亮了每个人狼狈不堪、却劫后余生的脸庞。我们互相依靠着,大口喘息着,感受着活着的美好。
罗青衣顾不上休息,立刻取出那三颗来之不易的玉根灵髓珠。她先将其中的两颗,分别喂入玄尘子和公输铭口中。
灵髓珠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润浩瀚的暖流,瞬间涌入两人四肢百骸。玄尘子蜡黄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微弱的气息变得强劲有力,他甚至自行坐直了身体,眼中神光湛然,虽未完全恢复,但显然已无大碍!公输铭破碎的识海在那磅礴而温和的生命本源滋养下,被迅速修复、弥合,他眼中长久以来的空洞和迷茫彻底消散,虽然依旧疲惫,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和灵动!
“活了……真的活了……”金万贯看着这一幕,老泪纵横。
最后一颗灵髓珠,在罗青衣的坚持下,分成了几份,由之前消耗最大、受伤不轻的萧断岳、云梦谣和她自己服下。灵髓入腹,他们的疲惫和伤势也在快速恢复。
绝处逢生,不仅逃出了生天,更是彻底治愈了重伤的同伴!所有的艰辛和危险,在这一刻,似乎都值得了。
然而,喜悦并未持续太久。林闻枢调试着侥幸未损的卫星通讯设备,脸色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信号被屏蔽了……很大范围的强力干扰。”他抬起头,看向我们,“对方动用了大型设备,恐怕……已经封锁了整个蒙顶山后山区域。我们只是暂时安全,并没有真正脱离险境。”
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是啊,对方势力庞大,手段狠辣,绝不会轻易放弃。我们虽然拿到了灵髓,治好了伤员,但依旧被困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外面是天罗地网。
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如何在敌人的封锁线下,带着恢复但尚未完全康复的同伴,安全撤离?这成为了摆在我们面前,新的、更加严峻的难题。月光下的森林,静谧中再次弥漫起无形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