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凡将最后一块水晶碎片塞进布囊时，指腹还能感受到碎片传来的温润余温。他下意识摸了摸脖颈间的古玉，莹白色的玉身贴在皮肤上，像揣了块暖玉，那丝微弱的意识波动若有若无，却让他莫名安心——就像有个沉默的伙伴，在静静感知周围的动静。
“小凡！收拾好了没？老周说探测仪显示外面海流有点不对劲，咱们得抓紧撤了！”
洞窟入口处传来李队长的喊声，粗犷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石小凡应了一声，把装着星图的兽皮卷轴往怀里紧了紧，又检查了一遍腰间的青铜剑和布囊，确认没落下东西，才转身朝着入口快步走去。
刚走出洞窟，咸湿的海风就扑面而来，带着海沟深处特有的冰冷。探险队的临时营地就扎在一片相对平坦的礁石滩上，几顶绿色的帐篷歪歪扭扭地立着，旁边停着他们的“破浪号”潜艇——那艘银灰色的潜艇外壳上还留着几道明显的凹陷，是之前躲避深海妖兽时被撞出来的，此刻正安静地趴在礁石旁，像一头疲惫的巨鲸。
老周是队里的技术员，此刻正蹲在潜艇的控制台前，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着，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见石小凡过来，他头也不抬地喊道：“小凡你来得正好！你看看这数据——海沟上方的流速突然加快了，而且磁场紊乱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搅动海水！”
石小凡凑过去，屏幕上的蓝色波纹线正疯狂跳动，原本平稳的海流数据变成了杂乱无章的尖峰，磁场强度的数值更是红得刺眼。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抬头看向海沟上方——那里原本是一片昏暗的海水，此刻却隐约能看到一丝诡异的黑色漩涡，正缓慢地旋转着。
“李队，要不咱们现在就走？我总觉得这地方不对劲。”石小凡转头看向站在礁石上了望的李队长。李队长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脸上刻满了风霜，此刻正眉头紧锁地盯着海沟深处，手里的望远镜几乎要被他捏碎。
“不行，小王和阿梅还没回来。”李队长放下望远镜，声音沉得像礁石，“他们去西边的岔道找备用能源了，说好半个时辰前就回来，现在都过了快一个时辰了。”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石小凡抬头一看，只见小王背着一个沉重的能源箱，阿梅扶着他的胳膊，两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惊慌。
“李队！不好了！西边的岔道塌了！我们刚拿到能源箱，就听见轰隆一声，岩壁直接砸下来，差点把我们埋在里面！”小王一边喘气，一边急声道，背上的能源箱撞在礁石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阿梅也跟着点头，声音带着颤抖：“而且...而且我们跑回来的时候，看见好多岩壁都在掉碎石，地面还在晃，就像...就像要地震了！”
“地震？”老周猛地站起来，手里的检测仪“嘀嘀”地响得更厉害了，“不对！不是地震！是这遗迹本身出问题了！你们看——”
他指着屏幕上的一张三维地图，那是他们之前绘制的遗迹结构图。此刻，地图上代表“核心区域”的红点正在快速闪烁，周围的区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灰色——那是结构坍塌的标记。
石小凡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之前那块碎裂的蓝色水晶。难道...这遗迹的稳定，全靠那枚能量核心支撑？现在核心碎了，遗迹就撑不住要崩溃了？
“轰隆——！”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突然从遗迹深处传来，像是有座巨山塌了。整个礁石滩都剧烈地晃动起来，石小凡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连忙伸手抓住旁边的帐篷支架。帐篷被晃得东倒西歪，固定帐篷的钢钉“砰砰”地从礁石里拔出来，帆布瞬间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不好！遗迹要塌了！所有人立刻上潜艇！快！”李队长的吼声盖过了震动声，他一把抓过旁边的急救箱，朝着潜艇跑去。
老周也顾不上关检测仪，抱着设备就往潜艇里冲。小王和阿梅对视一眼，扛起能源箱跟在后面。石小凡殿后，目光扫过周围的礁石——只见远处的岩壁上已经裂开了一道道巨大的缝隙，碎石像雨点一样往下掉，有些地方的地面甚至塌陷下去，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洞。
“等等！”石小凡突然停住脚步，他看见不远处的礁石缝里，卡着一个绿色的背包——那是队里的医疗包，早上阿梅拿出来整理，后来忘了收。里面装着止血药、绷带，还有治疗深海压力病的特效药，要是丢了，后面遇到危险就麻烦了。
此刻，礁石缝旁边的岩壁正在快速坍塌，碎石不断砸在礁石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石小凡咬了咬牙，运转起体内的空间异能——十五丈的范围刚好能覆盖到那个背包。他集中精神，意念一动，那只绿色的背包就像被无形的手抓住，稳稳地飞到了他手里。
“小凡！你磨蹭什么呢！”潜艇里传来李队长的喊声。石小凡把医疗包往怀里一塞，转身朝着潜艇狂奔而去。就在他踏上潜艇舱门的瞬间，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他刚才站着的那块礁石，已经整个塌陷下去，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快关门！启动引擎！”李队长在驾驶舱里大喊。老周已经坐在控制台前，手指飞快地按下一串按钮。潜艇的舱门“咔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震动和巨响。但整个潜艇还是在剧烈晃动，控制台屏幕上的警报灯疯狂闪烁，红色的光芒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通红。
“不行！引擎启动不了！能源管堵了！”老周急得满头大汗，手指在屏幕上乱点，“刚才遗迹震动的时候，有碎石砸到了能源舱，把管子砸变形了！”
“我去修！”小王立刻站起来，抓起工具箱就往能源舱跑。阿梅也跟着站起来：“我帮你递工具！”
潜艇的晃动越来越厉害，石小凡能感觉到，他们脚下的礁石正在快速坍塌——要是再启动不了潜艇，他们就要跟着礁石一起掉进海沟深处了。他走到驾驶舱门口，看向外面的海水——原本昏暗的海水此刻已经变成了墨黑色，海沟上方的漩涡越来越大，像一个巨大的黑色漏斗，正疯狂地拉扯着周围的海水。
“小王！怎么样了？”李队长的声音带着焦虑。
“快了！还差最后一个接口！”能源舱里传来小王的声音，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叮叮”声。
突然，潜艇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往下拽了一下。控制台的屏幕瞬间黑了一半，只剩下几个关键按钮还亮着。阿梅尖叫一声，差点摔倒，石小凡连忙伸手扶住她。
“不好！礁石塌了！我们正在往下滑！”李队长盯着窗外，脸色煞白。石小凡也看过去——潜艇的一半已经离开了礁石，悬在海沟上方，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只有漩涡转动的声音传来，像巨兽的咆哮。
“通了！能源接上了！”就在这时，小王的喊声传来。老周立刻按下启动按钮，潜艇的引擎发出“嗡——”的一声巨响，虽然有些断断续续，但总算开始运转了。
“拉起来！快拉起来！”李队长死死盯着前方，双手紧握方向盘。潜艇的尾部喷出一股白色的水流，身体缓缓抬起，朝着海沟上方的漩涡相反方向飞去。
但已经晚了。
那巨大的黑色漩涡像是有生命一样，感受到了潜艇的动静，旋转速度突然加快。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漩涡中心传来，潜艇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抓住，硬生生朝着漩涡的方向拽去。
“不好！被漩涡吸住了！”老周的声音都在发抖，他拼命按着加速按钮，引擎的声音越来越响，几乎要爆掉，但潜艇还是在缓慢地朝着漩涡靠近。
石小凡走到潜艇的观察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象——漩涡的直径已经超过了百米，漏斗状的漩涡壁上翻涌着白色的泡沫，像是巨兽张开的咽喉。无数的碎石和海水被吸进漩涡里，瞬间就消失不见。更可怕的是，漩涡周围的海面上还出现了巨大的风暴，黑色的云层压得极低，闪电像银色的蛇一样在云层里穿梭，时不时劈在海面上，激起巨大的水花。
“怎么办？这样下去我们会被吸进漩涡里的！”阿梅抱着胳膊，脸色苍白。
石小凡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调动体内的空间异能。他尝试着用异能去对抗漩涡的吸力——之前他的异能只能用来储物和探测，但现在异能范围扩大了三倍，稳定性也提升了，说不定能起到作用。
他将异能延伸到潜艇的外部，形成一个无形的屏障。当屏障接触到漩涡的吸力时，石小凡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手臂瞬间就酸了。但他咬牙坚持着，异能屏障像一面盾牌，硬生生挡住了一部分吸力。
“有用！潜艇不往漩涡那边滑了！”老周惊喜地喊道，“再加把劲！我们能冲出去！”
李队长也看到了希望，他调整方向，让潜艇朝着漩涡的边缘飞去——那里的吸力相对较弱，是唯一的突破口。
潜艇的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声，外壳因为高速飞行和漩涡的摩擦，已经开始发烫，甚至有些地方冒出了黑烟。控制台的警报声此起彼伏，屏幕上的故障提示越来越多，但没有人理会——现在他们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冲出漩涡。
突然，一道巨大的闪电从天而降，正好劈在潜艇的旁边。潜艇猛地一震，控制台的屏幕瞬间全黑，引擎也停止了运转。
“完了...”老周瘫坐在椅子上，脸上失去了血色。
石小凡也被震得头晕目眩，但他没有放弃。他能感觉到，古玉正在脖子上微微发烫，那丝微弱的意识波动变得清晰了一些，像是在提醒他什么。他猛地睁开眼睛，将所有的灵力都注入空间异能——这次不再是形成屏障，而是将异能集中在潜艇的尾部，像一只无形的手，推着潜艇往前冲。
“嗡——”
引擎突然重新启动了！老周惊讶地跳起来，看着屏幕：“是...是备用引擎！刚才闪电把主引擎砸坏了，但备用引擎启动了！”
“冲啊！”李队长嘶吼一声，双手死死按着方向盘。潜艇在空间异能的推动和备用引擎的作用下，像一支离弦的箭，朝着漩涡的边缘冲去。
漩涡的吸力越来越强，潜艇的外壳被拉扯得“嘎吱嘎吱”作响，像是随时都会散架。石小凡的额头渗出了冷汗，手臂酸得几乎要抬不起来，但他不敢停下——一旦停下，他们所有人都要葬身海底。
“就快到了！再坚持一下！”李队长盯着前方，漩涡的边缘已经近在眼前，外面是相对平静的海水。
就在潜艇即将冲出漩涡的瞬间，一块巨大的礁石被漩涡吸了过来，朝着潜艇的侧面砸去。石小凡瞳孔一缩，立刻调整异能的方向，将异能集中在潜艇侧面，硬生生将那块礁石推开。
“砰——”
礁石擦着潜艇的外壳飞过，砸进漩涡里，瞬间就被搅成了碎片。
借着这个机会，潜艇终于冲出了漩涡的范围！
当潜艇进入平静海域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石小凡也放下了异能，浑身无力地靠在舱壁上，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衣服。
他看向窗外，漩涡和风暴还在海沟上方肆虐，遗迹所在的礁石已经完全塌陷，变成了一片黑色的废墟，被海水慢慢淹没。
“我们...逃出来了。”阿梅声音沙哑地说，眼里含着泪水。
老周擦了擦脸上的汗，苦笑着说：“这趟真是捡了条命...不过还好，星图和能量碎片都拿到了，不算白来。”
李队长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一口气，看向石小凡：“小凡，这次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的空间异能，我们根本冲不出来。”
石小凡笑了笑，摸了摸脖子上的古玉。莹白色的玉身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但他能感觉到，古玉和他之间的联系，又紧密了一些。
他看向窗外的大海，阳光透过海水照进来，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虽然经历了一场生死危机，但他们终究还是带着收获逃了出来。只是石小凡心里清楚，这趟探险的结束，或许只是另一场冒险的开始——那卷星图、那些能量核心碎片，还有蜕变后的古玉，都藏着太多的秘密，等着他去揭开。
潜艇在平静的海水中缓缓行驶，朝着远方的基地飞去。身后的风暴和漩涡渐渐消失在视野里，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次的经历，将会永远刻在他们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