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桃叶渡口。
楼船下锚时,江雾初起。
岸边老柳垂绦如鬼手,残破石坊刻着“古桃叶渡”四字,字缝里栖满暗绿苔痕。
商队正搬运粮米布匹,忽闻渡口集市传来瓦罐碎裂声!
“抢粮啊!”
凄厉嘶吼炸破暮色。
只见百余名褴褛流民持柴刀竹矛涌出,饿狼般扑向货堆。
护卫拔刀呵斥,却被疯涌人潮冲散——青州瘟疫虽平,饥荒却如附骨之疽蔓延至此!
混乱中,商队末尾一辆桐油车被推翻!
“谁敢动恒昌号的货!”
绯红身影惊鸿掠至。
尤三姐足尖点过倾倒的车辕,腰间双刀铮然出鞘!
柳叶刀光泼雪般扫向最先掀车的疤面汉子——
“嗤啦!”
刀锋削断那人拇指,粮袋应声落地。
流民惊退半步,却听人群里一声呼哨:“娘们怕什么!堆死她!”
七八柄粪叉竹枪毒蛇般攒刺!
三姐旋身腾挪,双刀绞住枪杆猛拽,两个流民撞作滚地葫芦。
忽有阴风袭向后心!她反手格挡,“铛”地撞开砍柴刀,左腿却骤凉——
“唔!”
半截竹枪从草垛后刺出,狠狠扎进她大腿外侧!
血花喷溅的刹那,右肩又是一痛!
柴刀撕裂石榴红箭袖,深可见骨的血口绽开,瞬间染透半臂。
“三姑娘!”商队管事骇呼。
尤三姐啐出口中血沫,双刀交击铮鸣:“来啊杂碎!”
染血衣袂翻飞如濒死火凤,竟吓得流民齐齐倒退!
“三姑娘,你跑上岸去作甚?”
贾璘及时赶到,伸手拦腰抱起受伤的她,快步返回麒麟画舫。
尤三姐仰卧湘竹榻,左腿裤管撕至腿根,肩头裹伤的白布不断渗血。
贾璘握着小银刀在烛焰上灼烤,沉声道:“竹枪带粪毒,须剜净腐肉。”
“爷,你尽管来,我不怕疼。”尤三姐咬住一绺散乱髻发,
汗珠顺着锁骨滑进衣襟,“只管…呃啊!”
刀尖剜入伤口的闷响混着她喉间痛哼。
贾璘指尖捻起药瓶倾洒,琥珀色药酒淋上翻卷皮肉,滋滋白沫混着黑血涌出。
尤三姐浑身剧颤,指甲抠进竹榻缝隙,忽然腰肢一挺——
竟是贾璘俯身吮住她大腿伤处!
湿热唇舌裹挟烈酒灼痛,激得她筋挛腿抖:“爷,你…作甚!”
“古法逼毒。”贾璘吐出口中污血,唇齿染得猩红。
药酒随掌心推拿腿根,滚烫气流烙过肌肤,直蔓向腿心幽秘处。
三姐喉间溢出幼兽般的哀鸣,蛇形刺青随喘息在颈脉间扭动,
汗湿的小衣紧贴胸前沟壑,轮廓赫然可见。
推拿至大腿内侧时,她猝然绞紧双腿:“爷,够…够了!”
玉足蹬在他腹肌上,足踝金铃乱响。
贾璘却掐住她脚踝压向榻沿:“毒气聚在环跳穴...”
蘸满药酒的拇指骤然按入股沟!清清凉凉的。
“哎呀——又痛又那个,爷要奴家性命不是?”
尤三姐仰颈长嘶,腰臀失控般腾空扭动。
撕裂的肩伤挣出血泉,混着药液浸透湘竹榻,满舱尽是血腥与烈酒蒸腾的靡靡之气...
子夜雾浓,船顶星台铜铃骤响。
妙玉素袍跪坐观星仪前,忽将罗经盘朝东北方一掷!
“螣蛇盘奎宿,血光犯紫垣...”
她喘息着抓裂膝头经卷,“噗”地喷出口鲜血,正溅在青铜螭纹星盘中央!
贾璘闻声登台时,只见星盘裂纹如蛛网蔓延,
东北天穹赤星妖芒大盛,将妙玉惨白面容映得如同鬼魅。
“桃叶渡今日血光只是楔子。” 她染血指尖戳向星图,“十日之内,龙战于野,其血玄黄...璘郎,你身边必有人应此杀劫!”
江风卷起带血经页,如冥蝶扑向墨色浪涛。
药气氤氲的舱室内,尤三姐昏睡间感到伤处清亮。
睁眼见贾璘正为她肩伤换药,烛光里他眉峰紧蹙,全无平日狎昵之态。她忽伸手抚过他衣襟血渍:“今日...爷辛苦了,谢谢!”
“谢我吮毒?不小心撩动你春心…”贾璘故意挑眉。
三姐恼羞踹他,却牵动伤口闷哼。
贾璘笑着塞给她个青瓷小瓶:“上好的金疮药,掺了波斯龙血竭。”
见她攥着药瓶神色复杂,忽然低声道:“流民也是可怜人。”
窗外传来哀切哭嚎——原是商队正在施粥。
尤三姐望向雾中零星火光,喃喃道:“这世道...好人坏人都活不成个人样。”
贾璘为她披衣的手顿了顿,舱内只剩江浪拍舷声。
“好好休息,养伤要紧。”
子夜浓雾吞月,船顶罗经盘铮鸣如泣!
妙玉素袍跪坐星仪前,忽将青铜螭纹盘掷向东北——
“螣蛇盘奎宿,血雨犯紫垣!”嘶声裂帛,《金刚经》在她指间碎作蝶纷!
贾璘悄悄落座在她身旁,见星盘龟裂纹如蛛网漫延,东北天穹赤星妖芒暴涨,
映得妙玉唇边血痕艳如朱砂。
认真听她在念。
“桃叶渡血光不过楔子。”
染血玉指点向星图螭龙目,
“十日之内,龙战于野,身畔红颜…必应杀劫!”
江风卷起带血经页,似冥钱飘落墨涛。
贾璘掌心暗扣半枚西域符文铜钱——正是星盘崩落的碎件。
难不成真有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