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芳菲非常不好意思道：“那个，还得请您帮个忙？能不能帮我把车子调个头？”
“哈……”这下，出租车司机也乐了：“新手？”
纪芳菲点点头。
“行。”司机非常豪气的帮纪芳菲把车子调好头。
纪芳菲这才开着车子慢慢回郁金香。
她好不容易把车子开回后院，再想停到原来的位置，那是必不能够。
下了车，腿发软，手发麻，浑身直哆嗦。比扛一天苞谷还累。
但是，时间已经不早了。她赶着干活儿，没舍得多休息，一溜小跑上了二楼。把银行存款的大本以及回执单给李梅交接了一下。
然后把车钥匙还给李梅。
李梅只是淡淡的让她把车钥匙放那儿，关于她第一次开车上路这事，问都没问。好像这真的是一件很平常的事。纪芳菲就应该会开车。
她这种平淡的反应，令纪芳菲更自卑了，觉得自己真的很菜。啥都不会。还得继续努力学习。
但同时，她心里的紧张也终于消散了。既然开车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只要她好好把车子开回来就行。
她简单打理了一下自己，就下楼去了。
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服务员们的卫生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
纪芳菲记着李梅交待的事，拍了拍手，把服务员们喊到一起：“我现在说个事。”
这些服务员刚刚领了新工作服和皮鞋，还有洗衣机用，都正开心。
都是小姑娘，这几天和纪芳菲也混熟了，于是最活泼的小红问道：“纪姐，什么事？”
“好事。”纪芳菲把酒里有奖，以及那些奖金怎么管理分配说了一遍。
本来在刘秀花各种明示暗示的叨叨中，这些小姑娘也觉得一个月一百五太少。现在听说酒里还有奖，这些钱也归她们平分，顿时都更高兴了。
但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刘秀花把手里的抹布一扔：“我不干了。”
本来这些小丫头不知道酒里有奖，她收集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那时候，包括但不限于啤酒瓶盖，白酒盒子里有兑奖码，很多白酒盒子里直接装现金。
那些现金面额最小一块，最大上百。有的里头还装外币。港币和美元最多，其次越南盾。英镑也有，就是比较少。
就算没有现金的，酒盒子里会装扑克、高档打火机。反正白酒每盒都不落空。
啤酒中奖率也极高。
为什么当时餐厅服务员工资低，这也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外快多啊。
尤其是郁金香这种娱乐场所，李梅说的一点都不夸张。遇上挥金如土的老板，门口路过的都能得一张小费。
所以，在这里服务员，一百五只是底薪。外快才是收入中重要的组成部分。
当然，就算加上这些外快，服务员的收入也是不能和小姐相比的。
小姐只要打扮的美美的，陪客人吃吃喝喝，唱唱跳跳。最差劲的小姐一个小时都能挣十块钱。
如果外出，至少翻倍。
听上去似乎也不多是不？
但那是最差劲的小姐。而且，当小姐还不用干活。不像当服务员，端盘子扫地还要扫厕所。又脏又累。
那些小丫头也就罢了。没见过世面，在家里都是上山下湖一会儿不得闲的苦力。到了郁金香，有钱挣还有新衣服穿，新屋子住。
吃得也比家里好。
她们肯定觉得这样的工作很好，很满意。
刘秀花是赚过快钱的，而且这些小丫头是她带出来的。和她们拿一样多的钱，她心里不平衡。
而且服务员是真累。那会儿有句俗语：水流千转归大海。
那意思就是，当过小姐的人，很难上岸。因为当小姐来钱容易啊。
刘秀花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她说不干了。纪芳菲非但不觉得意外，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都没去问李梅，就做主道：“可以。”
刘秀花大概没想到纪芳菲答应的这么痛快，一时之间愣住。
纪芳菲继续道：“那你是打算结账走人呢，还是怎么样？”
刘秀花想说，她要做小姐。可这些她带出来的同乡都是服务员，又怕她们回去说嘴。
毕竟，当小姐这事，在家乡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要是被人说到明面上，还是非常不美的。
于是她看向那些小姑娘，试图拉个同盟：“你们有跟我干的不？”
没有人吭声。
刘秀花面子上挂不住，恼羞成怒，骂道：“你们这些白眼狼。”说完，气呼呼回宿舍去了。
纪芳菲没有搭理她，继续吩咐那些服务员们干活。
而她则把昨天酒里那些奖整理了一下。现金一张都没有，估计都被刘秀花拿去了。
纪芳菲不想再节外生枝，于是也没有再提这件事。大不了这次少分一点呗。
安排好服务员的工作后，她又去后厨和厨师长沟通了一下。主要就是厨师长今天主打什么菜，让服务员侧重推荐一下。
完了她又四处转了一圈，和音响师，新来的调酒师，甚至电工都见了一面，打了个招呼。时刻防备着万一有突发状况，好以最快的方法处理。
转完这一圈，前头已经开始上人了。
她到了服务员宿舍。刘秀花已经把她的东西收拾好了。看见纪芳菲进来，她默默把从酒瓶子里抠出来的现金放在了床上。
纪芳菲并没有拿，而是道：“你拿着吧。你要想搬到阿珍那边去的话，我去和她说一声。”
刘秀花道：“我不想跟着阿珍干，我想自己干。”
这个很容易理解，小姐跟着妈妈桑干，妈妈桑是要抽成的。遇上心黑的妈妈桑，小姐拼死拼活，落到手里的还没有零头多。
自己干就只需要和舞厅分成就行。不过自己干风险也高。不是所有客人都是君子。被赖账，被打，被带出去回不来，是没有人给撑腰的。
甚至都没有人帮忙通知家里，更没有人去认尸。
但她们这些人，本身从出门那一刻就一命交天。有道是富贵险中求，有钱赚就行。
纪芳菲见刘秀花决定好了，点头道：“好吧。我帮你和梅姐说说。”
刘秀花做出一副感激的样子，非把那些零钱往纪芳菲手里塞。
“不用。”纪芳菲拒绝了，上楼去找李梅。
纪芳菲跟陀螺一样到处转，事无巨细都操心。李梅自然轻松很多。
郁金香正上人的时候，她竟然还有心情看书。
见纪芳菲进来，她头都没抬：“有事？”
纪芳菲把刘秀花想自己干小姐的事说了。
李梅这才抬起头，叹息一声：“我还以为她能多坚持几天，开业才一天就原形毕露了。”
纪芳菲不解。
李梅道：“赚过快钱的人，很难抵挡住诱惑的。”
纪芳菲道：“那把她安排在哪儿？”
李梅道：“阿珍那边不是还有空位吗？”
纪芳菲有些担忧：“她们不是一起的……”